第25章 就让往事随风！
一条杂乱的街上，到处火光熊熊，烧烤小摊和大排档把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凌天和秦仪走在嘈杂的人群里，由于长年烧烤的原因，地上的路都被蒙上了层黑乎乎的油污，看上去又滑又脏。
“在这里吃饭可以吗？我带你去我经常去的地方。”由于人太多，凌天不得不对着秦仪耳朵大声道。
秦仪小巧的鼻子吸着飘来的油烟，脸上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点了点头，实际上她从来没有到这种地方吃过饭。
说她是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也不为过。
带着秦仪穿过人群，路人都对秦仪的长相侧目，尤其是男人，好家伙，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当他们看见秦仪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男人走时，心里一下就不平衡了，凭什么？
站在一个老旧招牌面前，凌天面露微微笑意，有一次他在这里喝醉还在老板家睡了一晚，从那天以后他天天跑来这喝酒，反正也没有工作，一来二去跟着老板渐渐熟了。
“老板！”凌天一声大喊，秦仪看着他，比起在顶层饭店的拘谨，现在的凌天明显多了几分从容，是自己想的不周到了，没考虑他的感受。
“哎！您要吃什么？””正在忙活的中年男人抬头，语气颇为热情。
凌天一愣，突然想起自己是易容的，他不认识自己，刚刚自己还想说老样子呢，还好没说。
没说话，凌天拿起盘子选菜，搞了满满一盆才停下。
“秦总要不要整点？”
秦仪正在打量四周的环境，听到凌天问自己才转头。
“可以了，吃完了再点。”
凌天又回头道：“吃辣吗？”
秦仪点头，老板接过菜，目光看向凌天身后那亭亭玉立的身影，也惊艳住了，回过神来对着凌天挤眉弄眼：“兄弟，好福气啊，弟妹这么漂亮！”
这货的自来熟凌天早有领教，不由得看向秦仪，只见她脸上还是习惯性挂着淡淡笑意，没表示什么。
二人在一个包间里坐下，等菜之际，凌天想帮秦仪洗筷子，却被她制止了，表示自己没有这么讲究。
“在吃阻断药期间不能喝酒。”看着凌天搬了一箱啤酒过来，秦仪淡淡道。
“啊这…”凌天如遭雷击，抱着啤酒愣愣的看着秦仪。
“吃烧烤不能喝酒也太没意思了吧？”还有句话他没说，以他的酒瘾不喝酒真的会疯掉，秦仪没说话，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瓶子出来。
“把这个按照比例倒水里，能代替酒，虽然效果差了一点。”
凌天眼睛一亮：“秦总还有这好东西？我听都没听说过。”
说话间秦仪已经打开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口中淡淡道：“我父亲是因为喝酒去世的，酒瘾比你还重，所以我叫人研究了个能代替酒精的东西，可惜对他来说并无作用。”
凌天倒水的手一顿，不过连忙回过神来，举杯转移话题道：“感谢秦总为我解围，人生中这还是第二次有人在大庭广众下维护我呢。”
“这一杯酒算我敬你！”秦仪恩了一声，两人杯子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凌天仰头就干了。
“还有第一第二次？记这么清楚干嘛。”秦仪呵呵道。
“哪里是我想记清楚，实在是我人生只有这两次，其他全是凄风苦雨啊。”凌天面露自嘲的摇摇头。
秦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爸是因为生意受挫后才一蹶不振的。”
“额，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染上酒瘾的嘛？”
秦仪小酌一口后道：“如果方便的话，我洗耳恭听。”
她刚才就看出凌天情绪不对，就赶紧带他下楼了，不然的话她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女人，能让一个死的不怕的人落泪，心里是憋了多少事啊。
“我去缅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我本人也上过诈骗的当，被骗了所有的钱，还借了不少高利贷都投进去了，是杀猪盘，等我反应过来是诈骗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将近二十万吧。”
秦仪有点诧异，没想到还有这事。
“和你不一样，我出生在一个农村普通家庭里，这笔钱已经算是巨款了，我本人并没有这么多，借高利贷和所有朋友的钱，那时候我就像一个瘟神一样，谁看见我发信息都怕，生怕我问他们借钱了。”
凌天自嘲的笑了两句，秦仪手摩擦着杯子淡淡道。
“就算这笔钱对你来说很多，也不至于自暴自弃成这样吧？”
“不，被诈骗只是我悲催人生的开始，从那以后我丢了工作，整天喝酒度日，渐渐染上酒瘾，最终纸包不住火，我被骗了二十万的消息被家里人知道了，我现在还记得他们躺在地上打滚，哭得撕心裂肺的画面，然后就是打我，说我为什么这么没用，传出去要被人笑死之类的。”
“没办法，农村人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生怕自己被邻居和亲戚比下去了。”
“再然后我爸有次腹部剧痛，救护车送往医院确诊了胰腺癌，这个病发展的太快了，几个月下来我爸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切掉了肚子里很多器官，最终还是走了。”
“那个时候我每天打几份工，毫不夸张的说睁开眼睛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干活的路上，偶尔去看我爸一次，我妈都是在哪里哭哭啼啼的，怨我如果没被骗就有钱给我爸治病了，怨完我又怨我爸，前几月我爸还有力气的时候，就会和她对骂，说过什么不治了，死了算了，在病床上用手乱打，配合我妈的哭声，那种压抑非经历过是无法理解的。”
秦仪听得暗暗摇头，唏嘘不已，她想说整天怨天怨地的人不好。
“处理完我爸的后事，我又出门打工了，白天上班，晚上就跑外卖，收入也还可以，渐渐生活又回到了正轨，唯一一点就是酒没有戒掉，但是不影响我工作。”
秦仪听得很认真，把剥好的虾送到凌天面前笑道：“这不挺好的嘛，至于戒酒这事顺其自然就行。”
“我听说你离过婚？”听到这话秦仪面色冷淡了下来，只恩了一声。
凌天忙摆手：“别误会，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也和结婚有关。”
“哦？”
“其实我也结过婚，而这也是彻底压垮我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全年无休的上班，我很快就还清了帐，这时从小把我养大的外婆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她对我很好，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即使我被诈骗她也没有埋怨我，反而安慰我说破财免灾，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听说还是她求爷爷告奶奶才说服见一面的，我没有辜负她的好意，去见了。”
“后来呢？”正在认真听着的秦仪看他不说话了。
凌天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完：“人长得还可以，骚的厉害，当然可能是我对她固有印象吧。
秦仪皱了皱眉，这话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凌天没管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我只知道给她花钱，基本上是要什么买什么，可能是我经常干活习惯了，我就算还清贷款还是打着两份工。”
“我的一生都是被家人掌控，婚姻也不例外，但是我外婆是真心为我好的，所以对于她介绍的人，我很认真的对待。”
“渐渐的我们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但基本分多聚少，我白天和晚上都在打工，她又没工作，基本上是靠我在养着。”
“相处一段时间，家里催促我们结婚，毕竟年纪不小了，又要生孩子什么的，还是趁早把婚结了好，我妈的原话，我没表示反对，就问她了，她也表示同意和我结婚。”
秦仪似乎懂那根稻草是什么了，放下筷子直言不讳的道：“她是不是出轨了？”
不然以这位舍己为人的精神，似乎不会对一个女人说骚的话，更何况那女人还是他的女朋友，一个男人被带绿帽子，那的确奇耻大辱。
凌天沉默了一会，缓缓点头。
秦仪摆手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我前夫不也出轨了嘛，还不是一个，是好多个。”
“常年打鹰，就当被鹰啄眼了，有什么关系。”
凌天被她逗乐了，拿起啤酒给她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要单单只是出轨的话，我家不会散，其实有的时候，男人的第六感也很强。”
“在一个良辰吉日，我们结婚了，婚礼当天的流程不用说，那是我活二十多年来，最有尊严的一次。”
秦仪抬手打住：“你喜欢她吗？”
这话把凌天问住了，稍后摇摇头。
“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她，而那个人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秦仪摊手：“白月光是吧，你们男人的心里似乎都有这么一个人。”
凌天只是看着秦仪不语，只听她又道：“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们结婚就是完成任务，就单单一个背叛，似乎打击不了你吧？”
“我觉得你并没有这么脆弱，虽然我们认识时间很短，但是你给我的感觉是个性格颇为坚强的人。”
“秦总真会夸人，头一回听别人说我是个性格坚毅的人。”凌天连连摆手。
秦仪不以为意：“也许是你爸妈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听你的描写，经常说你没用啊什么的，如果他们从小就这样教育你，长大以后你会非常没有自信，你自然也不会发现自己的优点了。”
凌天愕然，秦仪还真没有说错，自己父母的确从小就说自己没用。
没接这话，凌天继续说道：“单单是出轨，的确是没什么，可惜的是，她在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在我布置的婚房里偷人了。”
这回秦仪惊住了，淡蓝色眼眸里满是震撼，手拿筷子一动不动。
“我跟你说说我是怎么发现的啊，大喜之日那天的流程自然不用说，每个人见我都是恭喜恭喜。可很快这份尊严就变成彻底的笑话。”
“接到新娘之后，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喝酒。”说到这凌天看向秦仪道。
“你觉得我的酒量如何？”
秦仪愕然，说出轨怎么变成喝酒了，不过还是回了一句。
“说实话，和我父亲有的一拼。”
“我们那边有个习俗叫“炒茶”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就是一对新人玩各种下流的游戏，男的还要被打。”
秦仪点头：“听说过。”
“我那些“朋友”下午就来了，一直和我在喝酒，渐渐的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很慌，就像心没有落地一样。”
“这种感觉我称为杀气，比如我在缅北肩膀上中的这枪，也有这种感觉，浓浓的危机感袭来，我再晚一点那颗子弹就能打穿我的心脏。”
“打个比方，天上的鹰在几百米的高空盘旋，地上的兔子明明看不到，它还是会加速逃命，这就是是它感应到了杀气，我们人类也有，不过因为我们不靠打猎为生之后，这种感知力逐渐退化了。”
这番见解让秦仪诧异，仔细想想感觉还真有点道理。
“然后我就起身想去婚房，可是他们一直拉着我喝酒，说什么你今天不能走什么的，看着他们的脸我竟然感觉到了恐怖。”
秦仪同情的看着凌天，也叹了口气。
“我这人有个毛病，那就是我喜欢在自己房间里装监控，来看我自己睡着以后会不会梦游。”
不仅是凌天，秦仪也喜欢装监控，不过卧室里她没有装，但是生活场地她都装了的，她喜欢这种尽在掌握的感觉。
“我拿出手机点开监控那一刻，我竟然害怕了，接下来一副画面让我终身难忘。”
“我的新婚妻子穿着婚纱竟然在和别人苟合，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的好朋友。”凌天呵呵惨笑。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早有一腿，我那些朋友早就知道，但是都没有告诉我，反而帮她们打掩护。”
说到这凌天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一拍桌子恨声道：“我草你妈！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秦仪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但是感觉又不知道怎么说，迟疑了一会说道：“以你的能力，没有把他们全杀了？”
更让她感觉奇怪的是，这位的身手，那个女人还敢这样出轨，真的不怕死吗？还有他那些朋友也是离谱啊。
“我当时看到这一幕，直接拿起刀就冲上楼了，结果被好多人拦住了，而这丑事也被所有人知道了。”
秦仪疑惑：“我不是这个意思，以你飞檐走壁的能力，说句飞花摘叶皆可杀人也不为过吧，悄无声息的杀了他们谁能知道。”
筷子敲了敲桌面，秦仪继续道：“还有你那个前妻还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骚的厉害啊，嫁给你这种人竟然还敢出轨，我真是想不通。”
“我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学会气功，再说了那时候，我如果有这能力要挣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我用的着还去打几份工啊？”凌天笑了，感觉秦仪思维一下没转过来。
想想也是，凌天那时候有这能力，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你不会觉得我在骗你吧？”
秦仪一愣，摇头道：“没有啊，我相信你。”
凌天掏出手机，在自己收藏的视频点开一个递给她：“咯，这就是她们偷情的视频，可能有点不雅，你要看嘛？”
好奇心谁都有，即使是秦仪也不例外，秦仪接过了手机。
视频一点开就是一句，都结婚了还这么骚，两人就两棵树一样纠缠在一起，女的穿着婚纱却做着这种事，秦仪看的脸都快皱一起了。
甚至到最后二人忘我时，女人如痴如醉的叫喊着什么快给我，见到这一幕，秦仪一巴掌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差点这个手机屏幕也烂了。
“一对狗男女真是丢人现眼！”
凌天拿起一根羊肉串吃了起来，嘴中淡笑道：“从那之后，我彻底成了笑柄，而我妈也因为这个奇耻大辱，在家里躺了半个月，天天哭，她本身心脏就不好，最后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而对我最好的外婆，也是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不过她从始至终都觉得是她对不起我，我妈去世在前，我都没给她说。”
秦仪发现凌天说到他外婆时，语气满是哀伤，似乎外婆在他心里比双亲还要重要。
“村里彻底呆不下去了，我又来到魔都，天天喝酒，后来我突然想通了，我应该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想起多年前青阳发生的事，我决定去杀了他，然后自杀。”
“结果没死成，还有这遭遇。”
秦仪呵呵一声：“掉下山崖习得神功是吧？”
凌天竖起一根大拇指：“秦总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秦仪白了他一眼，信他这句话才有鬼了。
“这人啊，说实话就是没人信。”凌天朝着秦仪挤眉弄眼道。
“我看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秦仪表情认真带着笑意。
凌天缓缓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突然轻松了不少。”
“那是因为你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昏迷的时候说的梦话还想着杀人呢。”
秦仪竖起一根手指：“有的时候，说出来心里会好受很多。”
“还有你太在意她们对你的伤害了，过往种种就好比，路中间有个坑让你摔了一跤，可你直接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大坑不走了，一直感受着摔了一跤的痛感。”
“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你就是陷进他们对你的伤害里出不来了，一直想着这些事情。”
“这些事明明只发生了一次，你一直回想，那它就发生了无数次，这怎么能不让人痛苦呢？”
“你为何不放开一点，尝试放过自己，就让往事随风不好嘛？”
而这也是她请凌天吃饭的真正原因，她不希望凌天就这样沉沦下去。
也许是因为他救过自己，或者帮过自己的原因吧。
一句就让往事随风，让凌天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好，那就让往事随风！”
灯光下，两人相识一眼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