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旧时光（4）
安平醒过来时，她的脑袋昏昏沉沉，头还是很疼，好不容易才微微睁开了双眼。
而床边坐着一个她在熟悉不过的身影。
安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阿月，你终于醒了……”
安平没有等他说完话，她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好不容易挪动了已经有些发麻的身体，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腿上，双手搂紧了他的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三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五哥哥是骗我的。”
沈明睿沉默着没有说话，安平也没有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她只顾着自己埋头大哭。
半晌，她才感受到他轻轻了摸了摸她的脑袋。
“阿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轻轻拉开了她环抱着自己的双臂，让她重新躺好。
安平哭的泪眼迷蒙，她记不清沈明睿的神色，只记得他动作轻柔的把她脸上的泪珠一一拭去，小心地给她盖好被子。
沈明睿起身就要出去。
“三哥哥……你去哪？”
“你刚醒，我让丫鬟找御医再来看看。”
“你别走……”
“我马上就回来。”
沈明睿没有食言，他只是出去吩咐了一声，很快就回来，又坐在了她的身边。
安平侧躺着，逆着光他面容憔悴，眼里也布满了血丝，似乎像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眼下的阴影浓重到如此昏暗都能看清。
安平从被窝里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左手，“三哥哥，你先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等御医诊断完，你没事我再走。”
“嗯……”
安平还是很困，眯着眼昏昏欲睡，没过多久，她感到手里捂着的手轻轻地抽走了。
有人给她把了脉，她实在睁不开眼了。
只是在她意识模糊前，她感受到有人探了探她的体温，然后一阵温暖柔软的触感在她的额头停留了片刻，很快就离开了。
三哥哥……亲了她吗？
安平又再次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没有做噩梦的安平精神恢复了许多。
她再次睁开眼，沈明睿依然坐在她的床边，不过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神色也舒缓了许多。
他此刻正拿着一本折子略微蹙着眉看着。
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安平睁开了眼。
“阿月，还难受吗？”
安平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三哥哥，我没事了。”
安平躺太久了，浑身酸痛，僵硬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
沈明睿拿了一个枕头靠在她的腰后，又拿了一件外衫披在了她身上，照顾她对于他这样一个尊贵的皇子来说，似乎是再过稀松平常的事。
然后去外面倒了一杯掺了蜂蜜的温水给她。
安平本想自己接过，却拿着杯子没松手。
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异样，淡淡道：“你才醒，我喂你，”
“不用了……我能自己喝。”安平脸色却有些发烫，以前生病时他不是没有这样照顾过她。
可是那时她不知道他的心思……
不过现在，安平依然也不确定他的心思……
当然，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沈明睿见她在发呆，已经把杯子递到了她唇边，安平没有在扭捏地一口口把水喝完了。
她偷偷地瞄了他几眼，他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眼里也终于有了笑意。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把杯子放在了一旁。
“我去叫御医，你再休息会。”沈明睿刚要出去，就被安平叫住。
“等会吧，哥哥，我想和你说会话……”
沈明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了她早已经退烧了，才坐了下来。
“怎么了？”
“那个……”安平心里的思绪就像一团被搅乱的毛线，把人留下来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不喜欢有话藏着不说，她想知道三哥哥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
可是，这种事要才刚刚十四岁的她问出口，还是太过艰难了。
她白皙的指尖抓紧了盖在腿上的被子，抿紧了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嗯？”
“你……怎么不给我写信……”安平有些气恼，她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
“生气了吗？”
虽然三哥哥平常说话时语气都大差不差，但是在哄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也放软三分。
安平点了点头。
“后来遇到了些麻烦，不太方便通信，别生我的气了。”
“哦。”安平无精打采地应了。
沈明睿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补了一句，“下次会提前告诉你。”
“嗯。那你遇到危险了吗？受伤了吗？五哥哥和我说，你……”安平说到这里又瘪着嘴，担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
沈明睿理了理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我没事了，一点小伤罢了。”
“伤哪了？重不重？”安平有些慌乱地牵住了他的手，担心问道。
“阿月，没事的。”
沈明睿握紧了她的双手。
安平第一次看到三哥哥用那样的眼神看她，他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流露出的点点光芒，比冬日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还要耀眼。
那么温柔，那么温暖。
“阿月，你寄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
安平呆了呆，有些恼怒和羞愤地下了脑袋。
里面都是她主动承认的自己的罪行，如果他还敢当着她面再说一遍，那可太羞耻了，那她就一定要冲他发脾气才行！
“阿月，你自己一人出去是听到了什么吗？所以你才在信里说有话想问我。”
安平完全没有想到他那么轻易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她点了点头。在心里酝酿了半天，还是不敢抬头直接问他。
突然，安平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都被他握在手心里。
他的语气对着别人的时候一向都是不带着任何温度的，一丝不苟的。
而现在从他嘴里吐出的一字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却莫名其妙的烫红了她的面颊，她的耳朵，她的心脏。
“阿月，我心悦你。”
安平望着他郑重而柔情的双眸，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她的双手都被他攥在手心。
她只能直面着他。
“阿月，我对你不是兄妹的那种喜欢，很早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对你的感情。”
“可……可是……”
安平的心跳的鼓动声已经要被她淹没，她不知道怎么回应突然向她表明爱意的三哥哥……
她甚至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满脑袋满眼满心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安平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算什么……
沈明睿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也没有丝毫生气，继续道：“阿月，我知道你从小就定下了婚约。”
“如果你可以不考虑婚约的事，你愿意及笄后嫁给哥哥吗？”
安平恢复了一些理智，被他那样认真的态度惊了心，拒绝的话说得结结巴巴：“三哥哥……我们的婚事哪里轮得到我们自己做主……”
“我只想娶你。其他所有的事，你都不必忧心。
我这辈子都如今日这般爱你，照顾你，纵容你，你想做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后。
你只要告诉我，若是可以，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安平不知道再用什么理由去拒绝这样一个自小就陪在她身边对她无微不至，关爱有加的哥哥。
安平知道三哥哥并不像他表现出的这般镇定自若，他握着自己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神闪动隐含着不安。
她虽然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但现在，三哥哥比温云起重要的多。
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喜欢。
她怕若是此刻拒绝了他，她可能会永远失去他。
她害怕他受伤，害怕他不理自己，也害怕失去他。
在她心里，全世界只有他和舅舅最重要了。
她不能失去三哥哥。
安平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三哥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想要听她亲口说，他仍然紧张地望着她的眼，攥紧她的手，精神一点也没有放松。
安平的脸已经红透了，心跳得过快，她甚至无法说完整一句囫囵话。
“我……愿意嫁给……三哥哥。”
“阿月，阿月，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安平又点了点头，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一遍了。
安平这辈子第一次见到三哥哥露出那样欣喜若狂的笑容。
她不自觉地也跟着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那时安平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喜欢。
可是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