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脆弱
“本想着你和他若是还这么僵着，朕就把这请任书再压一压。”
皇帝幽幽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不用了，但还是问问你的意见。若是怕他掌权后不好控制，舅舅也可以回绝了他们。”
梅令月左右为难……
温云闲是想当世子的吧？侯府欠他和他母亲太多了，在他的角度上，还他一个爵位也不为过。
而且，温云闲中毒前都没有再想着去抢爵位了，如今这么做……
十有八九是怕失去她。
可还有温云起啊……
没有剑，就无法保护你，握着剑，就无法拥抱你……
当时梅令月觉得这话也太中二了，真放在她面前让她选择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选……
这问题怎么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梅令月真的不想做这个可能改变他们未来的抉择……
她明明只想和他在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
“舅舅……”梅令月艰难开口，她想向皇帝告沈明睿的状，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嗯？有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
这怎么说？
古代对女子本就苛刻。
若是告诉皇帝沈明睿为了得到她毒杀驸马，皇帝会觉得沈明睿狠毒，还是觉得她不知检点？
她没有把握……她不敢说……
她只是外甥女，沈明睿是尊贵的皇后嫡子。
“舅舅……以后就不必让三皇兄来接我了……我已经嫁人了，不是小孩了。今日和三皇兄同乘一辆车，驸马还吃味了呢。”
“你这没出息的孩子，三句两句都是驸马，阿睿若是听到，怕是要气死。”
梅令月拉着皇帝的袖子撒娇道：“舅舅……我已经长大了，不方便和三皇兄太过亲近了。”
“而且和三皇兄有关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三皇兄对我太过……亲切，我有些无所适从。我有点怕……三皇兄。”
皇帝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以后都让你的驸马接送你。”
梅令月点了点头。
皇帝见她这样，觉得她无可救药的摇了摇头。
“女生外向啊女生外向。朕养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才多久被那臭小子勾走了！”
梅令月装作害羞的捂住了脸，“舅舅，你别取笑我了。”
皇帝扶了扶额，“好了好了，所以呢？这请任书，批还是不批？”
梅令月叹了一口气，沉下心来，平静道：“批吧。”
＊
朝明殿内，
陈公公派人把梅令月送回府去。
殿内，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沈明睿静静地站在他身前。
“父皇，阿月她为温云闲求了吗？”
“嗯。”
沈明睿面上不显，但指甲却深深嵌入的手掌。
“你说有话要单独与她说，朕也满足你的要求了。”
“事已至此，阿睿，放手吧。”
沈明睿的唇紧紧的抿着，一句话都不说。
“阿睿，阿月已经忘却前尘，心有他人了。你这样子真是窝囊透了。”
一向沉稳内敛的沈明睿心中的弦在这一瞬似乎断裂了。
他崩溃大声问道：“父皇，为什么给阿月择婿，那人不能是我？您明明知道的……”
“你？”皇帝觉得好笑似的道：“那你和白家长女的婚约又如何处置？”
沈明睿矢口否认道：“那是他们逼我的……”
因为情绪的波动，他此刻太过失态，满目猩红，浑身隐隐地颤抖。
从小就端方自持的他，不敢以这样子面对自己的父皇。
多么狼狈，多么可笑。
皇帝沉声道：“阿睿，抬起头来。”
沈明睿不敢忤逆他，闭上眼，强行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皇，平日里父皇总是平易近人，虽然对他们不苟言笑，但也是极少发怒的。
此刻，父皇那双幽深而沧桑的眼透着上位者对于世间的淡漠与冷酷，王者与生俱来的尊贵与霸气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皇帝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脚步平缓而稳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废物。”
他的口中轻轻吐出这两个字后，没有丝毫怜惜地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他沉声道：“不想被人操控，就要去操控别人。弱小之人，注定两手空空。”
“你明明是朕的儿子，这世上没有人逼你。你怎么如此懦弱无用，真令人失望透顶。”
沈明睿的的眼神变得空洞，他挺直着脊梁接下了这一巴掌，可那力道太大了，他不由得也退了半步。
沈明睿不知道为何他这辈子看似人人艳羡，尊贵无比，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可独独失了他最爱之人。
他明明求了那么多次，尽了那么多的努力。
却留不住她一瞬。
他嗫嚅道：“父皇……”
“阻你前进之路者，就将他毁掉。为了所爱之物，本就该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你从没有这样的觉悟。”
沈明睿似乎想明白了，在这一瞬什么都通透了一般。
他对自己的父皇恭恭敬敬地弯腰行了一礼。
“儿臣明白了。先告退了。”
＊
梅令月折腾了一天终于回府了。
她心中也忐忑，求了这位置后，他会被卷入什么样的旋涡。
或许卷入后，就再也无法脱身了呢？
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不能轻易地去否定和他的选择。
或许一切都，皆有定数。
梅令月回到寝殿，时间还不太晚，温云闲平常这时候还没回来。
她太累了，都要走不动了。
她想去洗个澡摆烂一会，明天再去找刘先生。
只是没想到，温云闲竟然在房内，他背对着她坐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屋里怎么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受伤了？
梅令月快步向他走去：“温云闲你……”
她走近了，愣在原地。
他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一滴血正从锋刃上滴落了下来。
他的小臂上，还有两道还在汩汩冒血的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