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恩怨自当肃清
尽管此时被虚空禁锢，苏安然依旧有能力对着阿斯缇娜和约尔挥出最后的斩击。
可是，如果挥出这一刀，那就意味着没有力量去抵御虚空的拉扯。被拉入虚空裂缝意味着什么？苏安然十分清楚。
“至少，不要让我倒在明天的前夕。”苏安然想道，天幕的雨遮蔽了夜空，夜色的苍穹隐去时间，唯有黑暗计算着迎来终末的时间。
“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约尔笑着开口道，此时他完全的身处于苏安然的领域当中，身上的弱点苏安然能够一一洞悉，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苏安然就能将其斩杀！
所以，场面完全的僵持下来了。约尔自信于虚空裂缝完全禁锢了苏安然的能力，而苏安然在等待着机会。
阿斯缇娜褪去了之前的惊慌失措，之前的情绪或许夹杂着真实，苏安然能够将阿斯缇娜逼到如此地步，这样的战绩已经足以自傲了，毕竟苏安然如今还是序列二。但已经没有意义了，未来的光注定消逝于盛大的雨夜。
“不错，”阿斯缇娜像是点评一般评判着苏安然的战绩，又像是在对虚空的手段赞叹，语调中像是掺杂着怜悯，阿斯缇娜开口道：“放弃吧，就算你再努力，结局也早已注定。”
是啊，如果没有苏安然这个变数，在场的人的结局已经注定！莉塔和乌尔奥会被转化为虚空使徒，潜伏在人群中，游离于世界之外。其他的人都会死于阿斯缇娜的领域，汲取生命的花朵作为虚空灾难肆虐的前兆，造就梦幻而又残忍的结局。
苏安然默不作声，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坠向虚空之中，就算调动全身的力量，也同样无济于事。像是早已被猎人算计好一样，而他是被捕获的猎物，他会在明日抵达之前倒下。
如今的结局已经可以说是美好了，按理来说，苏安然应该满足了：
作为即将逝去生命的人，阻止了虚空灾难的蔓延；
作为一个拯救城市的英雄，他的事迹会被铭记传颂；
作为一个基本无战力的牧师觉醒者，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全力。
阿斯缇娜与约尔的领域早已被击破，没有办法再次展开领域，领域的效果随着领域破碎解除，像是玻璃砸在地上，轻易的瞬间破碎。薇丽儿胸口的冰蓝色花朵完全凋零，散落了一地之后，化作虚无的光点；莉塔和乌尔奥身上的蓝色幻梦同样被解除，可由于冰蓝色的花将近蔓延至全身，陷入了昏厥的状态，其他的人因为身体的保护机制，也不同程度的陷入了沉睡当中。
在场上，只剩薇丽儿和苏安然两人，像是戏剧当中的男女主角，在这偏安一隅上演属于命运早已划定的别离，哪怕命运的丝线缠绕彼此，也难以偏移悲剧。
“约尔，我们该走了，任务已经完成了。”阿斯缇娜冷不丁的开口，约尔为之一惊，并不清楚阿斯缇娜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任务还没有完成？！阿斯缇娜转身走入另外一道凭空撕开的虚空裂缝，开口道：“先知早已预见了一切，最终的结局必然倒向我们所期待的结局。”
约尔这才想起来，他们的具体任务到底是什么？
在研究所的学院祭中的优胜者中挑选适格者，令其转化为使徒。而眼前的苏安然已经有了被转化为使徒的先决条件，坠入虚空。
每一位虚空使徒的诞生，都是从虚空裂缝当中转化而来。而能够进入虚空裂缝的无疑不是人类一方如英雄一般的牺牲者，当然，这种转化也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性，失败的唯一结局只有死亡。但如果对于虚空能量的适应性越高，那转化的成功概率理论上就越大，适应性体现在在虚空能量浓烈的地带，术力快速恢复或者武意愈发活跃。
想到这里，既然任务已经完成，约尔没有留恋的转身，跟随着阿斯缇娜的脚步。趁着苏安然不清楚虚空裂缝的作用，准备离开这个地方。约尔只是可惜，没能将疑似代行者大人的子嗣和英灵转化成虚空使徒。
“谁说你们可以走了？”苏安然漠然的声音传来，就当约尔背着身子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苏安然的凝成实质阴影的剑光飞舞，在无限短的瞬间，瞬间穿透了约尔。
约尔·圣埃·彼德这位新生使徒，很幸运的躲过了这次致死的伤害，因为本能般下意识的偏移身体，仅仅只是陷入了濒死的状态，心脏处的位置十分突兀的开出了一道猩红的空洞，但身为虚空使徒，他已经能够免疫大部分位于人类身体的致死伤害。
所以约尔十分疑惑，为什么苏安然要做这种无用功？但到最后，他也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因为虚空裂缝彻底将他和阿斯缇娜吞噬，留下满目疮痍。
苏安然维持着拔剑的姿势，心中有些惋惜。最终挥出的那一剑，原本是想朝着约尔的脑袋，可是在愈发沉重的虚空裂缝吸引下，许多次在无数次死亡中挥剑的手颤抖了一瞬，导致最终的结果偏差。
可这样也好，至少恩怨已经肃清，不用在念想着去清算约尔的事情：因为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苏安然逃避告别，亦无需告别，告别会让早该死去的心再次萌动，无论是对谁，都是不利。她还有那么光明的未来，而自己只是追随着一束光芒的影子，一个即将死于明天之前的囚徒，生命早该随着黑暗的涌动而永远沉寂。
“虚空裂缝作为棺材来说，也许还不错？”苏安然强装着黑色幽默，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不在意死亡的降临。
可是，哪怕是如此的强装不在意，抵御虚空裂缝的力量也未曾有一瞬间的断绝。
哪怕只是一缕影子，亦曾渴望鸟语花香。
夜的漆黑彻底的在瞳孔中沉淀，贪恋世间美好的将死之人仰起头，体会着这个雨夜留给他最后的寂静时光。
心脏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坠落的雨珠击打在皮肤时的清凉，未能亲眼见到明日阳光都让他如此留恋。
再挣扎一会吧，也许之后就彻底天黑了，也许之后就会在虚夜司墓地再添一处墓碑，也许之后就再也没有以后了苏安然有点疲惫的想道。
此时苏安然的小半个身子彻底的沉没在虚空裂缝中。虚空的拥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他张开了双手，而他一无所知。
唯一清楚的事实，无论是虚空还是血圣仪式，留给苏安然的时间都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