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不相欠
赶了半天的路，眼前逐渐显现出一座城堡，旗帜在风中飘扬。初春离去，寒冬归来，无尽回忆涌上心头。
二人跃马扬鞭，朝城下疾驰。
城上的士兵看到二人，扒住城墙，向下望去，指着询问：“下面的两个，是什么人？如果没什么事情，赶快离开！”
朱摩拿出文书，喊道：“我是谭国国王亲封的副宰相，也是荒州人，今天回来探望家乡。”
上面的人一听，这是宗主之臣，不敢怠慢，连忙下去查看文书，将上面的字仔细看了看，将信将疑，还是放二人进去。
士兵回去通告谭国有大臣前来，篱落正与几位兄弟饮酒，听闻后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自己这荒凉偏远的地方，也会有大臣来。连忙出去迎接。
远远见了面，篱落看着眼熟，但是也不敢仔细看，只是单膝下跪，低头说迎接使臣。
朱摩笑着吩咐免礼。
篱落还是觉得声音熟悉，大胆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大哥。
“怎么是你啊大哥！”
“没错就是我，没想到一年过去，你也出息了。”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赶快进去吧。”
朱摩也不整什么虚的，很快与各位兄弟一起作乐，互相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
温除虞毕竟和朱摩不同，和在场的大家没多少感情，不太方便加入，但是他现在非常关心的是杨潇潇的下落。
篱落大声下令：“接着来续酒！”
门外才进来几位女子，都是人身蛇尾，显然是曾经的贵族，杨潇潇自然在其中。
温除虞眼睛瞪大，手使劲握了一下杯子，之后又放松，他本该想到是这样。
杨潇潇也看到了他，想要出声呼救，但是话到嗓子眼，又说不出来，或许是早已习惯了不做反抗的生活。
朱摩当然也认出了眼前这名蛇人女，不过看在大家都在兴致上，也不好意思提这件事，心想先缓一天，不着急走，来日方长。
夜里，篱落安排好了二人的住宿事宜，先行离去。
朱摩红着脸，尽量压着酒腔，进了温除虞的屋子，关上了门。
“兄弟，今天大家都高兴，我没提那事，我明天就跟篱落说，让他把杨姑娘送你。”
温除虞摇摇头，说道：“算了。”
“嗯？”朱摩十分不解，“算了？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温除虞唉声叹气，解释道：“我本也不是非她不可，更何况今天救了她，今后她一辈子都念我的恩情，两人这样有什么意思？”
朱摩皱紧眉头，问道：“你说你不是非她不可，我是理解，可是你们二人毕竟相识一场，向篱落求个情，把她放了，不让她再在这里受苦，这总该吧？”
温除虞摇头：“早该想到这人间的事，无非是从他欺负你，又变成你欺负他。横竖都是有人要受欺负，今天不过是那杨潇潇认识我们罢了，还有那么多受欺负的人，难道我们都能为他们求情？何况篱落这些人以前被欺负，现在打倒了敌人，确实不容易，我们今天一来到他这里，就为他们的敌人求情，有什么道理？”
朱摩听得耳朵嗡嗡，说道：“哎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能救一个是一个，管那么多干嘛？”
说罢，朱摩开了门，去找了篱落。
篱落虽然身为城主，但是和兄弟们还是不分你我，一起躺在一间大屋。
见到朱摩，众人喊大哥，问大哥怎么这么晚还来。
朱摩问：“这么多年我们都是同一间屋子，难道今天回来了，你们不欢迎我？”
篱落连忙说道：“大哥还念我们当然很好，我们都还以为大哥在外这么久，和外人熟络了，却和我们生疏了。”
众兄弟也都应和。
朱摩安慰诸位兄弟：“我们一间屋子下生活多年，不是亲兄弟，但是更像亲兄弟。像我们这样的人，更应该知道，温除虞那样的人，和你我没什么区别，大家都是兄弟，怎么会亲疏有别？我和他曾经一起离开荒州，想要闯出一片天，回来好帮助你们，并不是忘记你们。只是没有想到你们能有今天，可我也是很为你们高兴。”
“既然大哥这样说，那我们也不小家子气，从今往后，这里还是大哥的家。”
朱摩感到时机合适，趁机说道：“本来我是有事请求你们的，又怕你们疏远我，所以先来解释。原本我没帮到你们什么忙，是不好意思请求什么的，只是实在没什么办法，这事只有你们能办。”
“大哥说什么见外的话？有事尽管说。”
“我和温除虞那时候来到这里见杨城主，和杨潇潇相识一场，温除虞和她更是两情相悦，是她给我们往国王那里写信，但是你们不知实情，让她在这里吃苦。”
“原来是为这事，一个女子，赠予温兄就好，不必为难。”
朱摩还补充道：“几位千万不要误会温兄弟，方才温兄弟还劝我不要管这事，他还说念在你们能有今天，实属不易，我们两个没帮到你们，实在没什么道理一来就求你们办事。我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什么成见。”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兄弟也表示理解，当晚便找到杨潇潇，解除限制，将其送到温除虞屋内，之后离去。
温除虞看见这个办事效率，心里不禁感慨朱摩还是有手段的。
温除虞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杨姑娘，今天帮你重获自由，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杨潇潇点头，还是不敢说话。
见她不说话，温除虞再次强调：“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是真的自由了。你我二人，各带枷锁，始于你解我，终于我解你，不必心存感激。”
杨潇潇终于开口，慢慢吞吞地从口中说出三个字：“我……我……我去哪？”
真是个好问题，习惯于牢笼的人，就算有一天挣脱了牢笼，只会有不尽的茫然失措。
温除虞留下钱财若干，放在桌上，出了门。他想这件事应该由她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