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斗穷道士
话说朱摩与温除虞离开杨城主，前往坯城，途中在一山村做客。这晚，宅主人宰了牲畜，款待二人。
温除虞离了家乡，已经很久没有闻到美味佳肴的味道了，自然是吃得不亦乐乎；朱摩则是今天才正式脱去奴籍，更是要好好饱餐一顿，只恨荒州的一众兄弟无福享受这饭菜。
酒肉佳肴吃个差不多，二人正坐椅子上歇息。
主人见两个人已经差不多了，便上前询问：“两位是说财物被盗贼偷了去，若是扰了其他人，就要帮忙捉拿？”
朱摩点点头：“正是。”
主人呵呵一笑，喜悦地说道：“不瞒两位，我这村庄里还确实撞了件这种事。”
朱摩顿时慌张，没想到他随口说的话，竟给他们招来了麻烦，他在荒州只帮人干活，哪里能有捉贼的本领？
可事到如今，再拒绝也不好，朱摩便凑上前去问：“先生，那么请问到底是怎么个事情呢？”
主人长叹一声，讲道：“说来也是最近的事。前几日，有一位穷道士进了村子，长得人高马大，面相就不像和善人，讲话不着调，还自称什么‘千臂大仙’，也要在家里休息一晚。
我看他不好惹，便答应下来，也给他准备了这样一桌饭菜，就这样款待了他一晚。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半上午辞别，离开村子，可是当天晚上就用法术迷倒我家丁，到我家粮仓、钱仓偷了好多钱粮。”
朱摩托着下颌，正在思考。
“两位，可否帮我这件事？”
朱摩回神，笑道：“老先生别急，我和我这位朋友商量一下对策。”说罢，朱摩拉着温除虞到了院落，找了个角落，讲悄悄话。
“温兄弟，都怪我多嘴，给咱们摊上了这等事。要我看，咱赶紧找个机会跑了吧。”
“这可不好。”温除虞摇摇头，“老先生好酒好菜款待我们，我们难道就这样回报他吗？既然话都说出去了，便帮这样一个忙又怎么样？路见不平，哪有不拔刀相助的道理？你若是害怕，可以在家里等我，我自己去捉贼。”
朱摩目瞪口呆，赞叹道：“没想到兄弟也是高风亮节，我真是佩服，兄弟说过你是军人出身，到底是哪里的军人，还有这种心肠？不说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反悔了。我们这就回去告知老先生。”
温除虞拉住朱摩：“你傻了？你方才告诉老先生要在这里商量对策，难道没有办法就要回去吗？”
“哦！对对对。”朱摩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头，“那么你有什么大概的想法吗？”
“听老先生描述，那个道士大概也是个神通广大的主，他看庄上没有高手，或许会放松警惕，我们可以用引诱之计。”
“怎么引诱？”
“我看初春刚到，村里穷人的粮食大概已经完了，不如让老先生假装开仓放粮，接济穷人。那道士必然会趁粮仓守卫空虚之时来仓里盗窃，我便藏到仓里，等他一进来，便逮他个正着。”
“我看可以，那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客厅，主人急忙上前问：“两位，可有办法？”
朱摩将他们的方案告诉老主人，老主人看起来有些为难。
温除虞上前劝道：“老先生，知道让你放粮舍不得，可是现在的敌人多么强大你是清楚的，你现在畏首畏尾舍不得，将来那道士必然将你的家底掏空。你自己掂量掂量轻重吧！”
主人一听此言，便用拳头捶大腿，干脆利落地说道：“好！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二位有办法，我自尽力配合，就当做回善事吧。”
朱摩拍拍手，赞道：“这才对嘛！人活在这世上，要识大体。”
方案一出，立刻实行。主人当晚吩咐家丁明日放粮事务。众人见主人态度坚决，此次行动势在必得，准备充分后都各自睡去。
朱摩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地夜空，心中无限思索。温除虞这样一位从天而降的朋友，给他带来了什么？他帮助他脱离了奴隶身，离开了牢笼，获得了自由，今日又带他做这样一件大事，莫非真是一生中的贵人？
朦胧中声声鸡鸣，院落里已经有人开始新的一天。前一天，主人已经吩咐家丁将开仓放粮的消息放给村子，想必这个消息已经被那个道士知道了。
只是外人哪知道事情背后的事情？家丁将大门一开，眼前已经有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们，估计是夜里就已经来到这里排队了。
一声“开仓”的吆喝后，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温除虞根据计划，要藏进仓库里。主人和朱摩都担心他这一进，可能要一直等到半夜，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等到人，这样冻一天恐怕很难熬。可是温除虞只是一笑，摆摆手，一声“无妨”后，进了仓库。
想来那道士就算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大白天就进家里来，朱摩便一直进仓库里，给温除虞送吃的喝的，递暖手袋 ，把他伺候得好好的。
温除虞嫌他实在太事多，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朱摩见放粮变少了，便疑惑地问主人：“老先生，怎么量少了？做好事为何还不一视同仁？”
老先生哈哈一笑，朱摩问笑什么？
“我笑您这样的金枝玉叶贵公子不懂事，真正的穷人早在天还没亮就排上队了，早就已经领完了，现在在排队的……嗯——”主人轻轻摇头。
“呵！”朱摩感叹一声，“老爷子还挺精明。”
渐渐的人影稀疏，到最后都没有人来了，日头也差不多要落了，众人知道计划要开始了。
从这开始，温除虞就得自己一个人在仓库里待着，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他了，否则可能就会暴露计划。
负责仓库的家丁按计划随意将库门闩上，随着弯月升起，炊烟离去，整个村子都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犬吠声。
身为军人，这种温度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还是有一丝凉意，更何况屋子很大，堆满了粮食，漆黑一片，只有门缝有一丝亮光。
温除虞不禁将围巾裹紧，这样的寒夜，这样的孤独，很难不让人睹物思人。可思来思去，自己也是从飞船上下来的，他真的是孤独一人，或许无论他见到什么人，对他而言都只是过客而已。
想了一番，他清醒一下，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有个贼待会就要来，可不能分心。
可是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还是没有人来。温除虞躲在漆黑的屋子里，他不敢发出声音，亦不敢去看到底月亮升到了哪里，或许是一个人过于无聊，他觉得已经过了好久。
难道说这主人开仓放粮，守备松弛，他反而不来了？
正疑惑，门缝中有一道黑影晃过，将温除虞吓了个不轻，这人也太厉害了，走路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一阵开锁的声音，木门吱嘎一声，来人了！
温除虞定睛一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漆黑的地面上闪烁。
只听一声扑棱，地上的东西转身离去，随即就是门外一阵喊叫声，说是捉贼。只听一声“喵——”的惨叫，外面安静了下来。
温除虞跑出屋去，见一只猫躺在地上，显然是咽了气。这可把温除虞气个不轻，怒斥道：“你们就不看清东西吗？”等气消了，说道：“哎！计划失败。”
“唉！”只听人群中一声惊呼，“这猫不见了。”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偌大的一只死猫，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见了。
温除虞蹲在地上一看，原来猫的地方只剩一根若隐若现的长长的银毛，捡起来一看，足足有人小臂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