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伏杀
下雨了。
淅淅沥沥。
冬夜的雨格外清寒。
万象楼内灯火通明，生意火爆。
林沐走在雨中，回望一眼，透过清朦的雨幕似乎能看到四楼窗户背后叶裘煌关注的目光。
他是好心，善意的提醒天龙门不好惹。
可有些人不是说你不去惹他就会放过你的。
不巧，我也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天龙图已经得到了答案，柳鹏那里也该去看一看了。
街巷阡陌，烟雨空濛，夜色下的天水城如同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黑纱。
林沐打着一把黑伞，缓缓走在雨中，周围三三两两的行人越来越少。
他的每一步都很稳，绵绵细雨可以遮掩很多人的视线和感知，也能冲刷掉许多不想被人看到的痕迹。
真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时机。
就是不知道该来的人会不会来。
他可以打的牌不多，除了以身试险，亲自出面当诱饵引蛇出洞，他想不到其他可以更快更好的方法。
转入一条幽深的巷子时，无形的气息从雨中弥漫开来。
寒风扑面，吹得他发丝轻动。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来了。
破空声由远而近，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
雨幕中隐约可见几道黑影此起彼伏，嗖嗖窜动，不断变换身位，从不同方向飞掠而来。
杀意如刀，凌厉而张狂。
如此肆无忌惮，这是根本不怕被察觉，也不怕他逃走的意思吗？
林沐猛然转身，双眼古井无波。
来了就好！
老秦不能白死，总要收点利息。
近了！
巷子口两侧的屋顶上闪现出十几道蒙面黑影，他们速度很快，双脚轻轻一点，横跨数十丈，迅速逼近。
见到林沐的刹那，对方毫不犹豫选择了动手。
咻咻咻！
寒光闪烁，一连排暗器划破夜雨的幽寒呼啸而来。
林沐收伞，一个蛇形走位，紧接着一个轻盈的后空翻，轻松闪入阴暗的墙角。
密密麻麻的暗器打在地上，坚硬的石板路连连迸出火花。
屋顶的十几个杀手同时飞身而下，雨中十几道刺眼的剑光划破雨幕，向着林沐藏身的角落刺去。
剑光凌厉，扑面而来。
面对如此之多的敌人，林沐心如止水。
只见他缓缓抬起黑伞，轻轻一震，看似瘦弱的身体里一股沛然之力涌动，伞上附带的雨滴被震飞一尺高。
那一刻，时空仿佛静止，一连排雨滴恰好凝滞在空中。
眼中寒光一闪，他闪电般挥手横推，雨滴受到巨大力道推动陡然加速，在极短的时间里速度提升到极致。
凝雨成剑，剑出如芒。
嗤！
嗤嗤！
雨剑以极快的速度扇形暴力飞出，笼罩向飞身而下的蒙面身影。
杀手们显然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突如其来的攻击，慌乱之中，剑光乱舞。
叮叮叮！
散落的雨滴如刀片般切割，鲜血滴落在地面上，荡漾开一片片殷红。
噗噗噗！
雨滴碎片穿透人群，力透墙面，消失无踪，留下了一地的惨叫。
这些杀手实力不凡，清一色的炼气境上，在天水城中绝对是一股极强的力量，轻易就能屠灭一个中等家族。
眼下却被一招折损，显得命丧当场。
“就这些吗？”
林沐面无表情，目光平静，眼神带着一股对生命的漠视。
他身形晃动，人影飘忽，手中黑伞左突右冲，如黑龙出海，搅动水气化作一条水系巨龙仰天咆哮，发出震天的龙吟。
啊！
凄厉的惨叫声传荡在巷子里，蒙面杀手哐当一声丢下手中剑，捂住耳朵，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真正的高手决战往往只在一两招之间，林沐一招镇杀敌手，屈指连弹，指尖一朵朵黑炎射出，落在那些杀手身上，烈火熊熊燃烧。
这火也不知道是什么火，居然无惧雨水，遇水反而越烧越烈，只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地上只留下一堆灰烬和凌乱的几块残骨。
林沐嘴角微微上扬，身形一晃，踏出巷子口。
他撑开黑伞，身躯一震，白雾蒸腾，一身湿气尽数蒸干！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对手飞身扑下，到倒地不起，最后毁尸灭迹，一气呵成，耗时不过半刻钟。
谁能想到就这样一会儿功夫，这条巷子里已经埋葬下十几条性命。
雨一直下。
撑伞走过几个巷口，来到柳鹏家门口。
破旧的木门在风中哐当作响，屋里漆黑一片。
“柳鹏在吗？”
屋内没有回应，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顺着门口飘荡出来。
林沐脸色微变，快步踏上台阶，就在这时，一抹剑光从黑暗中刺出。
对方蓄势而发，剑光汹涌奔腾，走的是一击必杀的路数。
千钧一发之际，他顺势后仰，一个滑步，剑光贴着面门划过。
两人错身而过的刹那，他看清楚了，对方同样蒙面，看来跟之前的杀手是一伙人。
蒙面人非常果断，一击不中，转身即走。
“走得了吗？”
林沐冷哼一声，伸手一抓，屋外泥地里半截枯木飞起，被他摄住挥手奋力一掷！
枯木破空飞出，只听噗嗤一声，枯木从对方胸口狠狠穿透，带出一串血花。
“你……”
躯体陡然一颤，杀手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渐渐渗透的一大块血迹，整个人瘫倒在地。
林沐撑伞走到杀手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说吧，谁要杀我，说了或许我可以饶你一命。”
杀手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身躯一震，眼中最后一抹光亮也渐渐消散。
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开口吗？
林沐冷笑，蹲下身子，伸手一点对方眉心，施展搜魂术，无数记忆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闪过。
从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里终于找到了一张面孔，那张面孔说了几句什么。
“居然会是他！”
林沐起身，目光渐渐冷厉。
这还真是一个想都不曾想到的人呢。
冻雨淅淅沥沥，血水顺着水流缓缓流向沟渠，他转身，心里没有半分怜悯。
吱呀！
推开柳鹏家的大门，柳鹏母子二人的尸体横陈在狭窄的大厅里，鲜血染红了地面，柳婶的表情扭曲，面庞正朝着门口的位置，死不瞑目。
林沐没有走进去，只是看了一眼，确定是这个结果，他转身即走。
冷冷的雨夜，一柄黑伞在夜里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