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 章 可放不下的，始终只有自己
季氏私家别墅——
已过去数日。
季今安守候在床边，已有好几个日夜未曾合眼了，浓重的黑眼圈，显得整个人都很疲惫不堪。
他的神态也跟着有些憔悴，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无奈。
每天，季今安都会轻轻地握住床上那只苍白无力的手，轻声细语地和她说话，希望能给穆姌带来一些安慰和力量。
正如医生所言，如今她还不醒，并不是身体的缘故，而是不愿醒来。
这天，季今安坐在床边，看着穆姌安详的睡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穆姌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到自己的脸上，仿佛在感受着她手中的温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期间，风影要求替他看护穆姌，却遭到了拒绝。
风影眼里透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不要……不要”
床上的人，紧锁眉头，反复低喃。
只见她的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梦里都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就连脸颊都泛着苍白，嘴唇因痛苦而微微颤抖，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
手心不自觉地冒着冷汗，呼吸因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用尽全力。
穆姌低喃着，声音纤细且沙哑，仿佛在向谁诉说着她的痛苦。
季今安见状，轻握着穆姌的柔夷，温声细语道。
“姌姌，不怕，我在这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柔情，仿佛能融化冰雪。
手指则是轻轻地抚摸着穆姌的手背，试图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嘴唇轻轻地动着，话语如同丝丝暖风，轻轻拂过穆姌的耳边。
声音充满了温柔和怜悯，让人不由得心生感动。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良药，让穆姌的痛苦得到了一些缓解。
大约是床上的人，也感受到了季今安的关心和温暖，她紧锁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安宁。
看到她平静的容颜，季今安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忧和紧张得以缓解。
他轻轻地拍了拍穆姌的手背，再次低声道：“姌姌，你什么时候才愿醒来……”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沉重的眼皮反复打着架。
季今安始终坚守在穆姌的床边，不离不弃。
直至夜晚，他趴在床头，合上了疲惫的双眼，沉沉地睡去。
……
在梦里，他身处城西棚户区的乞丐堆里，那年他十五岁。
他的名字也不叫季今安，而是叫狗娃。
瘦小的身躯紧紧地蜷缩在一旁，脸上写满了饥饿和无助。
那双眼睛也是瞪得像铜铃一般，透过破旧的衣物，紧紧地盯着那些施舍的食物，眼中透露出强烈的渴望。
嘴唇因干燥而裂开，指尖紧紧地握在一起因寒冷而抖动着，显得脆弱又苍白。
因为他一身脏乱不堪，又顶着一头鸡窝，无论走到哪都会被人嫌弃。
人们见到他，不是避而远之，就是皱着眉头指责他。
狗娃的脸上总是挂着讨好的笑容，试图换来一顿饱餐。
要是遇到心肠好一点的，还会赏他一口饭吃吃，让他暂时填饱肚子。
但要是遇到心狠的人，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因此，狗娃经常遍体鳞伤，却始终忍着痛，不去反抗。
他在梦中，依然过着那颠沛流离的生活，尝尽人间冷暖，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的时候。
狗娃却遇到了一个女孩，像阳光一般，温暖着他麻木不仁的心，给他带来了一丝对生活的希冀。
那个女孩，眼神清澈，笑容甜美，她的出现，让狗娃的世界变得明亮起来。
她的善良和同情，让狗娃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
狗娃无父无母，生来就是乞丐。
像他这般卑贱如阴沟里的老鼠，又怎么敢奢求有人会正眼看待自己呢？
可这个女孩，却做到了！
她不带任何傲慢与偏见，像阳光一般温暖地照耀着他，用微笑送给他一颗糖。
那颗糖，甜到了狗娃的心里，让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行忍住没有掉下来。
那颗糖，犹如一道光，照亮了狗娃的人生。
虽然看上去值不了几个钱，却对饿了好几天的他来说，无疑就是救命糖。
糖很甜，亦很暖。
他将糖纸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想要报答她的一糖之恩时，女孩却又消失了。
像一阵风一样，悄然消失。
女孩的意外出现，让狗娃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开始有了生活的动力，想要变得更好，想要配得上那个女孩。
于是，他拼命努力，摆脱自己当乞丐的卑贱命运。
可再见面时，女孩的身旁，却又多了一个少年。
少年很俊朗，虽然腿脚有些不方便，但和自己比起来，也足以令他自卑到泥沟里。
那时候的他，自从知道女孩过得很幸福后，就选择默默退出了。
狗娃不敢打扰女孩，只是远远地望着她，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他知道，心中期盼的美好，不一定要拥有，只需简单一眼便足够了。
他将女孩藏在心里，不再邋遢，用自己的小身板做着苦力，就为了挣点钱买一些书提升自己的学识。
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从一个乞丐到独立开启属于自己的小店，又到小店变成一家小公司，最后成为了现在京舟市人人所敬仰的人。
他改名为季今安，季即记，记住他今日所换来的安定，同时也记住某个女孩。
然而，他没想到再见到女孩的时候，她已嫁为人妇，而且她的身名在京舟市已是出了名的烂。
什么杀害亲姐，什么爬上姐夫的床，克死了母亲，又祸害了父亲，十足的灾星扫把星。
季今安想要为她辩解，可是自己又以何种身份站出来帮她说话呢？
但他犹豫了，虽然现在的他拥有了地位和名声，变成季今安，可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接受她一糖之恩的狗娃乞丐。
他没有任何身份，能站在她的身边，为她遮风挡雨。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她，希望她能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再次初见时，她卑躬屈膝的样子，却生生扎痛了他的心。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奈，那是他不认识的的眼神，曾经真心一笑的女孩，已被折磨的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可这些，都没有这更为致命，再相见，她已不认识自己。
曾经的女孩，已不再。
不再记得那个曾经温暖过她的阳光，不再记得那个曾经给她带来希望和动力的男孩。
也是，又有谁还会记得当初那个肮脏的小乞丐呢？
他明白，生活总是残酷的，它会让人们忘记许多东西，包括那些曾经深深烙印在心中的记忆。
可季今安却反复安慰自己，也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现实。
可放不下的，始终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