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应当是爱
“绿菀！”
姜乐游眼见那道绿影飘然而落，她飞奔而去。
而宫墙上弓箭齐发。
安心缇咬牙追上，以灵力筑墙，抵挡住了弓箭。
她吃力地将体内灵力凝聚于掌心，低头一看，见姜乐游抱住了绿菀。
“绿菀，绿菀。”姜乐游哀呼道。
绿菀却口吐鲜血，无法开口，俏丽的脸也因疼痛而扭曲。
一瞬间，姜乐游眼泪聚满眼眶，只觉心底有丝裂开。
这是最维护她的小婢女，事事以她为重。
姜乐游在现实世界没什么朋友，在这里，她的第一个朋友便是绿菀。
“殿，殿下，别哭，奴……不痛……”绿菀想抬手为她擦拭眼泪，却无力抬起。
她的瞳孔有些涣散，越发看不清她的公主。
“奴……好开心……”绿菀心中有许多话想与公主说，可每一个字都引得她胸腔极痛。
“绿菀，我有法子救你，相信我。”姜乐游将手中的符纸展开。
她努力回想曾学过的医修符咒，可脑中一片混沌。
她将手指咬破，喃喃道:“我有法子，我一定有法子。”
她努力画着符咒，默念几句，使劲拍在绿菀的胸前。
“好，好多了，殿，下。”绿菀见她大颗大颗地掉眼泪，想要安抚她，努力开口。
可又一大口血喷出……
“心缇，你定有法子，对不对！”姜乐游擦拭着绿菀的血，大喊道。
安心缇面色苍白，她的承受能力已到顶端。
听到喊声，安心缇低头一看，绿菀的眼神涣散，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殿下，趁现在还未放箭，将绿菀的尸首带回去吧。”安心缇吃力道。
“什么尸首？！绿菀还活着！”姜乐游怒斥道。
可待她低头一看，怀中的女子睁着眼，已没了气息。
姜乐游微颤着手，摸了摸绿菀的脉搏，使劲咬着下唇，迫使自己咽下呜咽声。
她愤怒抬头，城门上，祁言瑾正望着这方。
“祁！言！瑾！你个王八犊子！”
姜乐游将最后一张符纸捏在指尖，感受风的方向，她默念道:“风行天地，化刃横行，出！”
符纸飞出，在空中燃烧化为一道金光，转瞬，竟将风由无形化为有形，如剑刃般直直向着城门上……
祁言瑾被近卫挡在身后，眼见着风刃砍在盾上，盾裂开缝，后一波的风刃更加凌厉，直接把盾砍开。
“三殿下，您先避一避，下面两位实在太邪乎了！”近卫劝道。
祁言瑾垂眼望去，姜乐游咬着唇，唇边渗出血，双手却仍在结印。
而那位大祭司以灵力为盾，抵挡着万箭齐发。
“别射箭！”祁言瑾沉声道。
他本就只是想吓唬她，何曾想要她性命。
她如此刚烈，身边的婢女亦是如此。
宁为玉碎，不受威胁。
“三殿下，不反击，士兵们会被她们砍死。”近卫急声道。
“不准射箭。”祁言瑾重复道。
他已看见姜乐游脸上的恨意与决绝。
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离他如此远。
“诺！”近卫不得不听从指令，高呼:“退。不可射箭！”
众士兵只得举着盾防卫。
“殿下，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安心缇已单膝跪地，她不敢收回灵盾，若祁言瑾一狠心……
“长公主，走！”不远处传来喊声。
姜乐游一边结印一边看去，竟是安灵若。
她驾着马车又回来了。
眼见马车返回，姜乐游收回手，抱着绿菀，上了马车。
她向安心缇伸出手，痛声道:“走！”
她不想再让一位朋友舍在这里！
安心缇拉住她的手，纵身上了马车。
而城门那边却传来祁言瑾的喊声，“母妃，你也要舍我而去吗？”
“父皇病危，若母妃离城，可知我将是何种境地？！”
安灵若一顿，何种境地？
太子与二皇子必将让他万劫不复。
“姑姑，快走！”安心缇抓住安灵若的手，催促道。
她不愿姑姑再回那牢笼。
安灵若抬眸看着安心缇，柔声说:“心缇，如今你靠着自己修行，变得这般强大，姑姑很欣慰。”
“姑姑，不可回头！”安心缇见她话中有话，打断道。
安灵若却一笑，“我本就没有回头路。我以为只要离开南盛国，我便逃离了牢笼，便得自由，即便这自由时光所剩无几。”
“姑姑？”
“心缇，永华宫的结界是牢笼，也是续命。”安灵若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帝君请高僧铸就那般结界，本就是为我续命。”
“可，也是我的牢笼。”
安灵若从怀中拿出一枚黑红花玛瑙，递给了安心缇，“这是月族圣女之物，你拿着它修行，会灵力倍增。”
“姑姑，你跟我回圭月山，坴长老会想办法救你。”安心缇抓住了她的手。
“没用的，方才我跑出了数里地，你看……”安灵若侧过头。
秀发竟已花白。
“心缇，姑姑只能帮你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了。”
安心缇一怔，却被安灵若抓住了手。
一瞬间，安心缇只觉腕间如在冰水中，清冷难忍。
姑姑竟将灵力渡给了她……
“姑姑，不要……”
“别动，我已是无用一人，这周身的灵力也是努力修得，比不上先前天生灵力，但也希望助你一二。”安灵若平静道，将周身灵力聚于掌间，尽数渡给了安心缇。
末了，安灵若站起身，下了马车。
“长公主，瑾儿自幼无人教导，野生野长，我也从未尽过母亲的责任，帝君更未尽过父亲之责。”
“他总想引起我的关注，可我却拒绝了他的索取。这一次，我便尽一次母亲之责。”
安灵若静静跪下，行大礼，“瑾儿之错，望长公主宽宥！”
姜乐游神色复杂看着她，“圣女，你不必如此。”
“我知道，你看重绿菀，她却因瑾儿而死。”安灵若回头看向城门上，那道鸦青色的身影。
一时神色也温柔了一些。
“瑾儿自然是需要一些责罚的。”安灵若转过头道。
姜乐游一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却见安灵若一挥手，竟自戕。
“圣女……”
“姑姑……”
姜乐游与安心缇同时出声。
安灵若却露出释然的微笑，“快走，我也走了。”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安灵若跪在地上，望着天，只觉浑身一轻。
而城门那方已冲出了一批士兵，祁言瑾驾马而来，首当其冲。
姜乐游拉住安心缇，阻止她下马车，“心缇，走，不要辜负灵若圣女！”
她一挥马鞭，马快速跑动。
“姑姑……”安心缇痛哭道。
姜乐游回头看去，祁言瑾已抱住了安灵若……
她内心一沉。
安灵若说，她不爱这个儿子。
可，最后她却不忍这个儿子因她万劫不复。
这……应当是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