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杯酒释兵权（上）
“殿下，小将军已经出宫了。”绿菀在旁提醒。
却见姜乐游仍望着霍家父子离去的身影。
“知道了。”姜乐游幽幽道一句，便往栖云殿方向走去。
忽地，她停足，对一侧恭敬站立的代内官说:“下次霍云江再欺负他，你早些说。”
“本宫唤百条蛇去霍府与他同吃同睡。”
一席话听得绿菀垂首浅笑。
她家公主护短的紧。
次日，定国将军府大摆宴席，诚邀三军将士。
就连刚解禁的耀威将军灌湛英也去赴约。
“大哥，此战实在痛快，二弟敬您一杯。”灌湛英一扫前些时日的阴霾，举杯与霍重山痛饮。
霍重山举杯回敬，眼锋扫过，卫晖沉默不语，坐在席上闷喝烈酒。
卫晖再也不复当年的明朗，年纪越大却显阴郁。
霍重山心中叹气，想起当年三人同上战场，何等狂放恣意。
“三弟，天兴军操练如何了？”他问。
本是一句平常问句，却引得卫晖强烈反应，“大哥问这话是何意？如今王朝只知定国军，哪知天兴军。”
“金戈军又何曾不是一样？”
本是乐呵呵看热闹的灌湛英一滞。
不是，你怼他就成了，你怼我作甚？
灌湛英瞪他一眼。
卫晖却不理。
“三弟对我意见很大。”霍重山沉脸道。
“不敢。如今这朝堂上，大哥一人独大，我怎敢逆天而为？”
“不敢逆天而为？我看你胆子大得很！”
两人一来一往，灌湛英忙对霍家兄弟使了使眼色，还不赶紧跑，一会误伤。
霍云川一向机灵，忙拉着大哥与二哥离开。
“霍云川，你拉我出来作甚，你看卫将军那样，仿若阿父欠他似的，成日喝酒，窝在这王城，哪有骠骑将军的模样？”霍云江怒道。
霍云川这些时日跟着姜乐游，也曾查过王城众人，“前些时日，我写信询问北蛮之战……”
“你现在跟我东扯西扯作甚？”霍云江是个急性子。
霍云景却拍了拍他头，道:“你个牛脑子，听三弟说完！”
“我怀疑是卫晖曾与北蛮国通信。”霍云川沉着脸，看向堂间。
卫晖已起身，对着阿父怒目而视。
“大哥此话何意？”
“这十多年，我不曾与你争权夺利，只顾明哲保身。你愿做王上王后的狗，我不愿！你……”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怒吼止住。
“卫晖！”灌湛英猛地起身，“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上位之人却未生气。
霍重山饮一口酒，镇定自若说:“你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理！”
“大哥，当年王上负了灵若，她被围困，我要去救她。而你和王上呢？为了所谓大局，竟弃她而不顾！”
“大哥，你说，这叫什么道理？！灵若助王上夺得王位，反过来却以不能插手他国政务为由，不出兵援助！”
卫晖深埋心中的怨气，一触即发。
原先王上还在世，他一忍再忍，如今，他还忍什么！
“卫晖，我早就说过，不是王上不管，是他自身难保，且已为灵若圣女想好了退路！”霍重山看不出任何表情。
“退路？大哥，她是那般刚烈又重情的女子，你让她弃族人不顾，让她假死逃跑。”
“她若是这般女子！王上会喜欢她吗？！”
卫晖怒极，若他是王上，要什么王位，这么好的灵若啊！
“卫晖，每个人都有执念。王上对王位的执念，灵若圣女对真情的执念，而你对她也有执念，若解不开这执念，人会犯错的！”霍重山起身，走过来语重心长道。
卫晖讽刺一笑，“大哥，你就没有执念吗？你对王后这般痴情，竟连那糊涂公主也要偏袒着！”
“卫晖，不许对殿下无礼！”霍重山露出一丝怒意。
“瞧，事不关己时，自然理智。我不过说一句，你便动了怒。大哥，你还说我执念过深。”
卫晖嘲讽盯着他，仿若看穿他一般。
“王后有大义，若不是她嫁与王上，在两国之间斡旋，这西域十国早已四分五裂！古夷国早已被南盛国吞并。”
“你们以情爱自缚，王后却努力收拾你们的烂摊子，你有何脸面说她？”
霍重山眼中有火，很多年不曾出现。
若阿妩还在，她定会温和一笑，轻声道句，【重山，你可是大将军了，要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灵若是她好友，她怎么能够嫁给王上？！”卫晖怒道。
“不嫁？不嫁如何救月族之人？不嫁如何平息两国纷争？你以为我想让她嫁？”霍重山语调激昂。
一旁的灌湛英一脸无奈，两人年纪加起来都上百岁了，还如儿郎一般，为死去的人争锋。
一时间，他竟不知先劝谁。
“那个，要我说……”灌湛英想打个圆场。
“闭嘴！”两人齐声道。
灌湛英一顿，得，他又是多余的。
三人僵持一刻。
霍重山伸出手，“将天兴军的令牌拿出来，我会保你。”
这是他能为卫晖做的最后一件事。
“原来是为了令牌。”卫晖微扬嘴角，“大哥想要就直说，绕这么多弯子作甚？”
“卫晖，硬要我撕下你的遮羞布吗？”
“你是骠骑将军，指责是卫国卫民。你却私通北蛮国，诱它犯境，让边陲国民接连陷入战火，你可知此战死伤多少？！”霍重山质问。
卫晖一顿，一时无言反驳。
本是想借北蛮国犯境，将霍重山调离，可谁知那北蛮国不讲诚信，假戏真做。
拿了辰阳王的粮草，竟还妄想一举将边境占领。
“还有，你明知那天香国的嫆伊与傅言卿暗中勾结，却假装不知，任由他们伤害王上！”
“卫晖，傅言卿已败，你还放走了他，嫁祸给湛英，让他代你受过，甚至还想策反他！”
霍重山将卫晖所做之事一一说出，不给他留一丝情面。
原本卫晖交出天兴军令牌，他便力保，不让这些事摆上台面。
但，卫晖执迷不悟，已拉不回来了。
“那个，我还是要说两句。”灌湛英插话道，“三弟不曾策反我，也就是聊了几句。”
“你别为他掩饰！”
“金戈军放走傅言卿，你早猜出来，却代他受过，你这不是帮他！是助纣为虐！”
灌湛英还想辩解几句，见霍重山眼中之火又烧起，压下喉中之言。
得，他就不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