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脾性不好，但……
金玉帘箔，明月珠壁。
袒胸露腹的舞姬戴着面纱，翩翩起舞，手臂脚腕戴满银钏金链。
姜乐游饮尽一杯果酒，瞥了一眼霍云川，见他只顾着与兄长痛饮，便对代内官使使眼色。
代内官了然，忙走到霍云川身旁，“小将军，烈酒伤身，您手臂的伤还未痊愈，少饮一些罢。”
霍云川抬头见是代内官，生生将喉间之话咽了下去。
只换了盏果酒，低声道:“这般可好？”
话对着代内官说，眼却望向阶梯之上。
姜乐游挑挑眉，颔首浅笑。
霍云川便放心饮一杯果酒。
两人之间的互动落在霍重山眼中，他并未作声，只默默夹了一筷羊肉。
“阿父，云川与殿下他们……”霍云景还未说完，便被霍重山瞪了一眼。
“吃你的菜，若无事，明日就去将青澜迎回来，学着云川哄哄别人。”
霍云景一怔，立即低头吃肉。
阿父实在偏心的紧，往日何曾这般说过他，不过就是云川好命，攀上了长公主。
他又一想，也不算好命，歹命吧。
那姜乐游比湛青澜更甚之。
一想到湛青澜那丫头还在郊外整队，他就头痛，早知，就不招惹她了。
酒过三巡，姜乐游也有些上头。
她起身，有些醉意道:“本宫酒量浅，就先回宫休息了，诸位将士尽兴。”
众臣与将士起身，“恭送长公主。”
姜乐游下了台阶，走到霍重山旁边时，轻声说:“霍伯伯，可否送送本宫？”
“老臣遵旨。”霍重山起身行礼道。
姜乐游走在前方，霍重山紧跟其后。
霍云川抬眼看去，起身便被霍云景拉住。
“三弟，殿下应是有事与阿父相商，你就别去碍眼了。”
“大哥，或许三弟想去求阿父把他抬入宫中呢？”霍云江打趣道，“如此这般，三弟那柄虎头钻金枪也无用处，不如赠予二哥，如何？”
霍云川一听，瞪了他一眼，“二哥还在打这个主意，这是阿父送我的生辰礼物。”
霍云江笑着摇摇头，“男大不中留，养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霍云川一滞，即便他是铁血少年将军，在二哥面前依旧是那个柔弱可欺的阿弟。
他想来斗嘴斗不过二哥，只得坐下，闷头喝酒。
旁边的代内官想劝阻几句，却被他瞪回来，只得使使眼色让小内官出了殿。
“霍伯伯可知，本宫让你出来是为何事？”
走在宫中长廊上，姜乐游扶着绿菀的手，轻声说。
“殿下可是为了灌将军之事？”霍重山早已听说金戈军放走了傅言卿。
“你说，灌将军如今这心是向着古夷国还是南盛国？”姜乐游停住转身问。
霍重山面色如常，只右手握拳，言语坚定道:“殿下，灌湛英与老臣自弱冠之年，便常伴君侧。灌将军虽然心思活络些，但老臣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叛国之事。”
夜风习习，姜乐游的脑袋清醒了一些，她坐在回廊亭内，唇角微勾，“你看你，本宫又未说这般重话，你倒下个定论。”
霍重山一贯不喜打哑谜，被她一试探，更觉有些昏怔。
他抬眸看去，见她面色微红，坐在石凳上，夜风吹过，朱色纱裙飘逸，腰间铃铛也清脆作响。
霍重山一时有些恍惚，故人之女，神似她。
就连那铃铛也是她曾佩戴之物。
“霍将军？”姜乐游连唤两声，才让他回过神。
“殿下。”霍重山赶紧垂首，一把年纪竟被小丫头容色所惑，如此想来，也不怪那混小子。
“今日晚宴可曾看清少了谁？”她问。
霍重山细细思索一番，便道:“礼部侍郎与骠骑将军、耀威将军。”
姜乐游轻轻敲击石桌，意有所指道:“说到这位骠骑将军卫晖，他整日除了军营与王宫，便是酒馆。今夜却新鲜了，去了另一个地方。”
霍重山一惊，但又想卫晖虽好酒，但从未出过什么错，便问:“不知去了哪里？”
“去了耀威将军府，还是从后院翻进去的。”姜乐游笑了笑，“卫将军与小公子癖好倒一致。”
“卫晖与湛英倒是能说几句贴己话。”霍重山试探性解释道。
自从圣女之乱后，卫晖也不与他亲近，与灌湛英走的近一些。
“确实说了几句贴己话。”姜乐游摸了摸臂上的沙鼠，“可这贴己话，本宫听得很不舒服。”
霍重山这才注意到，一只沙鼠在她手中。
他想起了传言，长公主被长生天开了灵智，可通动物语言。
“本宫这只小宠物从耀威将军府回来，霍将军可想听听另外两位将军说的哪些贴己话？”
霍重山顿感她眼神转冷，连带着沙鼠也遭她用力捏了一捏。
他曾经王位之战，又经圭兹国圣女之乱，后征战沙场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憨厚莽撞儿郎。
可他敏锐感知到，姜乐游下了杀心，寒意四起。
在她身上，霍重山久违体会到了王者之气。
……
王殿晚宴结束后，霍云川有些醉意，起身都一踉跄。
霍云江扶住了他，调侃道:“三弟慢些，今夜是回将军府还是……”
霍云川斜眼看了他一眼，“二哥，慎言。殿下脾性不好。”
若要她听到你如此明目张胆调侃，许是要生气的。
霍云江却不以为然，“她脾性何时好过？倒是你，不过一个多月，便倒戈相向了。”
“你别怪二哥说话难听，咱们霍家儿郎何时会受女子魅惑，把战功都抛之脑后？”
霍云川一听，自知理亏，一时黯然。
霍云景拉了拉他，“三弟，别怪你二哥说话难听。他也是着急，怕你走错了路。”
三兄弟说话间，下了王殿的阶梯，便见阿父站在下方望着远处。
“阿父，何时来的？”霍云景问道。
霍重山闻声转过身，来回打量三个儿子，又深深叹口气。
“阿父为何叹气？”霍云川心虚道，不知姜乐游与他说了些什么，竟引得阿父也叹气。
“没事，回府吧。明日请天兴军、金戈军各将入府一叙。”霍重山边走边交代。
“阿父，为何突然要叙话？”霍云江疑惑问道。
谁知霍重山吹胡子瞪眼，转头说:“老子做事还要向小子解释？打胜仗了，给他们显摆一下，不行？”
霍云江慌忙道:“行行行。”
他不知为何惹恼阿父，忙躲在大哥身后，却不知一条蛇从树上落下，缠在他脖颈。
“啊！”吓得他甩掉蛇，落荒而逃。
霍云川正疑惑，这王宫内何时有蛇？
却见王殿门口，站立一女子，朝他挥挥手。
霍云川忍不住一笑。
却听大哥道:“二弟，殿下确实脾性不大好。”
“不过对你倒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