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圣女之乱
姜乐游看着殿下父子俩，灌湛英正瞪着灌麒安。
“殿下，犬子胡言乱语，全是老臣失职，误放傅言卿归朝。”
她揉了揉额头，“小公子，你说。”
顶着压力，灌麒安硬着头皮道:“臣有一日溜回府中，听到阿父书房有人。”
“那是傅言卿升为辅国侯的前夕。臣听见，有人说，他是故人之子，纵使是南盛国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本就是他们欠她。”
姜乐游被他一顿话绕得头晕，“那人是谁？”
灌麒安纠结一下，便道:“是……卫大将军。”
他抬眸，却见上位之人并未露出惊色，反而淡定问:“所以两位大将军推波助澜了？”
姜乐游换了个姿势，自嘲一笑，“哦，不对，应该说三位大将军，甚至父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本宫十分好奇，你们是欠了她多少条命，才将国家拱手相让？”
灌湛英闻言一惊，“殿下……你如何……”
“本宫如何得知？”姜乐游摸了摸爬上肩头的沙鼠。
“因为本宫跟你们不一样，实在是太聪明了。”姜乐游叹道。
灌麒安嘴角一抽，如果她不是长公主，他真得很想动手。
“能让一个异国人做到这个官位，没有父王默许，实在难以做到。”
“本宫那个草包王叔还蒙在鼓里，被傅言卿哄骗。”
可，玩弄人心者，终被人玩弄。
姜乐游提住沙鼠的脖颈，阻止它扯弄她头发。
“灌将军，你们念重故人之情，可他却是狼子野心。”
“傅言卿从来不在乎多大的官位，他要的从来都是整个古夷国。”
“所以，你还是不愿据实交代吗？”
姜乐游将沙鼠一扔，它竖着短尾巴，瞪着她。
她回瞪一眼，沙鼠一溜烟便跑出去。
她转眸看向灌湛英，却见他一贯稳重的面色有了一丝松动。
姜乐游并不着急，等着他心理防线溃塌。
“殿下，古夷国有主如此，实乃幸事。”
“您猜得没错，我们都知道言卿是南盛国的皇子。”
“原以为他在南盛国难以生存，古夷国愿意给他栖身之地，更愿意给他至尊无上的地位。”
“是老臣轻敌了。”灌湛英垂首。
当他得知傅言卿乃三殿下时，最开始也不同意，毕竟是皇子。
可卫晖却说，【二哥，这是我们欠灵若的。】
霍重山也是考虑良久后，同意王上封侯之举，只是不同意长公主下嫁，【王上，乐游性子直，没心眼，言卿……不是良配。】
古夷王犹豫后，听从了霍重山的建议。
可不知从何时起，事情朝着无法掌控的方向而去。
“灵若可是那位作乱的圭兹国圣女？”姜乐游问道。
灌湛英点点头，他已见识了长公主的聪明，却忘了问句，为何她知道的如此多？
“灵若是王后的闺中密友，是近百年来天生灵力最强的圣女。”
“当年古夷国四子夺位时，尚是四王子的王上结识了灵若，是灵若为他出谋划策，也是灵若将王后引荐给他。”
“可……王上却爱上了灵若，非她不娶。”
灌湛英想起，那日灵若震惊的模样。
【不可，你若要当古夷的王，只能娶兮禾，我乃圣女，终身不嫁】
可王上却铁了心，拒了圭兹国的婚事，誓要娶月族圣女。
圭兹王愤怒至极，月族之人怎可凌驾于王权之上？
纵使兮禾公主哀求，可责罚依旧降在月族人身上。
安灵若请命，愿一辈子不出世，困守圭月山，只愿圭兹王放过月族人。
而彼时，王上在最后一役中，得到兮禾公主的帮助，成功逆袭，夺得王位。
王位与美人，如何选？
“所以，父王选择了王位？”姜乐游嘲讽一笑，“男人，向来自诩深情，可在利益面前，风花雪月又如何相提并论？”
灌湛英垂首，却表示了认同。
灵若是圣女，本就不能动凡心，可在王上的死缠难打下，她愿意放弃月族，与王上浪迹天涯。
王上却失信了。
他们约定那一晚，王上并没有出现，而是登上了古夷王位，并定下了王后，圭兹国兮禾公主。
安灵若苦等一夜后，在太阳升起后，毅然回了圭兹国。
她带领着久不出世的月族一脉，杀进王宫，救出了被困月族之人。
圭兹王全力绞杀，并警告月族人，若交出圣女，全族无虞；若致意叛国，月族灭族。
最终，月族长老交出了濒死的安灵若。
待他与卫晖赶到时，灵若已满眼猩红，浑身杀气，身旁尽是尸体。
【我生为圣女，怀慈悲之心，护月族之人，无愧！】
【我生为月族人，感念圣恩，为国祈福，无愧！】
【我为他动心，倾力支持，为他谋划，无愧！】
在众人惊惧目光下，安灵若强撑着站了起来，双手结印，满目苍凉。
【我安灵若无愧于心，却被你们所弃、所叛、所害！】
【长生天，灵若以圣女之名，咒月族人再无强大灵力自保，咒古夷王每代惨死！】
强烈的银光中，安灵若散尽灵力，倒地不起。
而那一日起，天降异象，西域十国连下十日冰雹。
“那安灵若怎么成为南盛国的贵妃？”
静默片刻后，姜乐游轻声问道。
“老臣确实不知，那日，臣与卫将军将她尸首葬于圭兹国外的树林中。”
“后来，老臣护送贡礼入朝，却见她已是南盛国贵妃，身边还跟着一位小皇子。”
“再后来，这位小皇子在王宫销声匿迹。三年前，言卿便来了古夷国，胸口带着黑红花玛瑙。那是圣女之物。”
灌湛英说完，如丧失了精气神一般，一下便老了许多，只喃喃道:“是我们对不起灵若。”
姜乐游看向殿中大柱后那紫纱衣角，沉思一刻说:“安灵若还是太过心软。”
“她本可以诅咒两国所有人，却还是留有余地。”
“她明明可以明哲保身，却拘于情爱之中。”
“不过，你们欠安灵若，本宫却不欠，轮不上让我来还债。”
她眸光一闪，言语冷峻，“傅言卿若敢再入古夷国一步，妄想王权。”
“杀无赦！”
她站起身，蔑视殿下两人。
“灌将军，你们那些情情爱爱往事，本宫以后不想再听。但若以后再因这些情爱之事，误我国事，立惩不殆！”
“一个个要死要活，就为了点破感情？”
“什么情都别往心里去，好好搞事业，很难吗？”
姜乐游实在想不通，一天天乌烟瘴气，全因感情所累，若没有感情，理智生存，这将是多美好的人间。
而此话，生生止住了霍云川归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