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作孽
散朝，卫晖叫住了灌湛英。
“二哥，你今日太过狗腿子了。”
“长公主是那监国的料吗？”
卫晖一身酒味，面露鄙夷。
灌湛英捏着鼻子，后退几步，“你又喝了多少？还有将军的样子吗！”
“王上今日宾天，我不想跟你吵。”
卫晖却不依不饶，“你不会还在打着如意算盘吧，让你那小子娶长公主吧？”
灌湛英心口一痛，真能如愿倒好！
可那混小子何时听过他的话！
“三弟，王上宾天了。”灌湛英话锋一转，神色如常，语气却藏着一丝悲伤。
卫晖一愣，忽而酒醒。
曾几何时，他们与王上征战沙场，协力抗敌，快哉！
可又是从何时开始，三人距离越来越远？
是月族圣女之乱开始？
亦或是王后死时开始……
“大哥如今可还撑得住？北蛮国这次攻势尤为猛烈。”卫晖低沉道。
灌湛英摇摇头。
两人沉默地望着王殿。
卫晖忽地掏出一壶酒，洒在地上，“王上，老臣送你最后一程！”
说罢，他饮一口，将酒壶递给了灌湛英。
灌湛英接过，倒一口，喝一口。
“二哥，就这般任由长公主胡闹？”卫晖又饮一口。
“你日日在府中喝酒作乐，多久没看过这朝中局势。”
“长公主已不是以前的长公主了。”
“或许，真如大祭司所言，她是古夷国的转机。”
灌湛英看着王殿门外那一抹倩影，喃喃道。
卫晖却不置可否，一个小丫头还能成转机？
他可不信。
与其相信姜乐游，他不如坚守本心，相信他所相信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自作孽？”姜乐游远远看着两人，听着绿菀低声回禀。
“奴婢不敢。”绿菀偷瞥她一眼。
“姜乐游啊姜乐游，你说你为啥看上这么个男人！”姜乐游叹道。
根据她套绿菀的话。
傅言卿一半南盛国血脉，一半古夷国血脉。
他入古夷国做了个礼部小官，因着南盛国的血脉本不应青云直上。
可，他被姜乐游瞧上。
姜乐游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只觉得古夷国的男子都是蛮夫！
傅言卿对她也是若即若离，如此这般，她更是如痴如醉。
甚至要求月族的巫女为傅言卿改命格，助他官运亨通。
“本宫第一次见傅言卿，灌家那小子也在？”
“是的，殿下。是灌公子邀您赏杂耍。”
原本的“她”是要许给灌家小公子。
可好巧不巧，古夷王前脚见了灌将军，后脚，灌麒安就邀她去市集看来自南盛国的杂耍。
然后偶遇灌麒安的旧识，傅言卿。
再然后，姜乐游又在礼部偶遇傅言卿。
最后，莫名其妙，姜乐游不可自拔爱上了他。
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一次为碰巧，次次便是有意为之。
“耀威将军府，有点意思。本宫得抽时间去拜访。”姜乐游浅笑道。
灌麒安诱她遇上傅言卿。
灌湛英阻她处置傅言卿。
看来湛家与傅侯交情匪浅。
“殿下要去耀威将军府吗？”绿菀低声询问。
“不，今日先去古月山。”
“父王宾天，国丧需先由大祭司占卜。”
长公主要上古月山。
近卫军们整装待发，却被霍家小将军叫停。
“你们加强王宫巡逻，尤其是秘牢。”
“本将军率军护送长公主。”
霍云川带着七位将士，驾马而来。
“遵命。”
霍云川驾马行至马车旁，望着栖云殿方向，等待那人到来。
姜乐游一改往日红裙，今日一袭素衣，乌发用一根碧玉簪高高束起，在艳丽的西域王宫内，显得有些清冷，宛如天女圣洁。
“小将军，不戴银丝面具，显得更为俊朗。”
霍云川觉得自己眼瞎了，怎么会把眼前这人与圣洁一词挂钩。
完美的外貌下还是那个顽劣的内里。
“殿下，古月山地势险峻，小将军特意来护送您上山。”绿菀低声道。
姜乐游勾着唇点头。
“小将军若不是霍家人，本宫实在想把你纳入宫中。”
“如此可心，实属难得啊。”
她搀扶着绿菀的手，上了马车。
见霍云川黑着脸上了马，在前方开路。
“又生气了。”她微挑眉道。
“殿下，小将军也是有血性的男儿，你这般逗弄，自然会生气的。”绿菀含着笑道。
姜乐游抬眸看向有血性的男子。
他的腰身修长，肩背宽广，让人感觉能扛起整个世界，戎装外裸露的臂膀也是肌肉线条分明，显得英气逼人，刚毅阳刚。
他虽是对她向来挑刺，可也算护着她。
“霍云川是个好人。”
“好人是要有好报的。”
姜乐游低语。
今日去古月山，一是为国丧；二是为求证一些事；三则是为了霍云川。
“姜乐游”犯的错，她去修正。
这般男子不应孤独终老。
既然月族可改他人命格，那么灵力最高的大祭司也应该可以将霍云川的命格修正。
一行人一路向西，穿过了无人烟的荒漠，踏过废弃古城，转过干涸的绿洲，便来到古月山脚下。
霍云川叫停众人，在山脚下整顿休息。
“那处古城如今没人居住？”姜乐游站在马车上回望废弃古城。
“回禀殿下。多年前沙尘暴后，附近水源也干涸，那方百姓便也迁徙。”绿菀拿出随身携带的点心盒，又将果饮倒出。
待她精心准备，端起抬头，却见她家公主下了马车，蹲在摸着沙土，思考着什么。
“殿下，这是您最爱喝的葡萄酿。”
姜乐游抬头，接过果饮，却将点心推了过去，“以后不要这种荤食，备些素食吧。”
那日栖云殿暗杀，危急关头，她向着黑妈妈许过愿。
虽然这么多年，她经常偷食荤腥，也常被师傅责罚。
可她却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这古城的百姓迁至哪里了？”她又摸了摸这沙土。
“王城容纳不了这么多百姓，他们有的便上了古月山狩猎为生，有的去了边境小城，还有个已经葬身于这大漠。”
霍云川走过来，递给她一块蜜瓜。
如今虽然没了沙尘暴，可沙土依旧飞扬。
那块蜜瓜上也沾上一些。
他见她未接，以为是她嫌弃。
姜乐游自幼娇惯，吃过最大的苦头便是在傅言卿那里载了跟头。
霍云川自嘲一笑，正想收回手。
却被姜乐游一把拿过，送至嘴边，大大咧咧吃着，还不忘问他一句。
“小将军，这废弃古城前方除了一座往来南北两国的交易市集，再往后就是王城。”
“这沙尘暴再猛一点，可就到王城了。”
“届时，我们都得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