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趋利避害是本能
盒里是药膏。
姜乐游医修虽是四年不及格，但也是能鉴别一二。
理论上无害。
她看了看自己左臂，已被绿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纱。
左顾右盼，也未见人影。
关上门，她将银盒束之高阁。
来路不明的东西，她可不敢用。
搞不好是这破剧本系统，见怎么也弄不死她，直接毒杀。
姜乐游握着令牌，安然入睡。
“王姐，王姐。”小奶音传入她耳中。
惺忪间，她便看见“小哪吒”坐在床榻边，瞪着大眼睛盯着她。
“小哪吒，一大早盯着我干嘛？怪吓人的。”姜乐游揉了揉眼睛。
“小哪吒是谁？”宣拓歪着头，顶着松散的小丸子问道。
“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
姜乐游起身，将落在床边的玉麒军令牌放在腰间。
“宣拓胆子小，做不了小哪吒。”小奶音越来越低。
姜乐游摸了摸他的头，鼓励道:“宣拓，你是男子汉！得练胆子，若是这般弱小，以后如何自保。”
毕竟她是要回现实世界的。
鬼知道这方世界以后怎么演变。
“王姐想要宣拓变成小哪吒？那可以教教我吗？如何能像你这般天不怕地不怕。”
姜乐游一听，眼一斜，“小奶娃，你这是在说我是混世魔王？”
一向拘谨的宣拓弯了眉，“王姐，你是好魔王。”
姜乐游一向心硬，可这么个精致的奶娃娃，脆生脆气地表达崇拜之情。
她心底还是一软。
“赶紧去把头发梳了，再说如何变厉害。”
她下了床，却见宣拓磨磨蹭蹭。
姜乐游一把将他提起来，“赶紧的。”
掌中的奶娃娃却一脸可怜相，“王姐，宣拓舍不得拆掉头发。”
“这是王姐第一次为宣拓束的发。”
姜乐游一怔，随即满不在乎道:“去拿木梳来，王姐以后每日都给你束发。”
宣拓欢快地挣开，跑了出去。
“王姐！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魔王。”
“宣拓要变成最厉害最厉害的小魔王！”
姜乐游一笑，这小奶娃，难道以为魔王是个好词？
弯眼笑之间，霍云川一袭戎装走来。
“哟，小将军，今日怎么不戴那银丝面具了？”
“你这一天天搁这玩变装秀呀。”
霍云川已经习惯她语不着调，也不去计较那些从未听过的词汇。
“我护送你去王殿。”
姜乐游打量他一番。
“这么严肃干嘛？近卫军那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本宫还是喜欢看你男宠装扮。”
“实在是俊美无比，我见……”
不等她调侃完，霍云川便道:“巫医来报，王上……应是不行了。”
姜乐游笑容一僵。
讲真，她对这个父王没有感情。
他死与不死，对她来说差别不大。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快速蔓延悲伤，以至于泪水瞬间填满眼眶。
是这具身体的回应。
“你等等，本宫换身衣裳。”
“父王最爱看我漂漂亮亮的。”
姜乐游脑中忽地浮现，“她”与古夷王相处的片段。
虽断断续续，但却能感受到古夷王对“她”的疼爱与恩宠。
“王姐，木梳……”
宣拓披散着头发，欢快地跑来。
却见两人一脸悲伤，一时不敢说话。
“宣拓，过来，王姐帮你束发。”
姜乐游招招手，宣拓听话地走进寝宫。
“王姐，你怎么了？”
“是宣拓哪里做的不好吗？宣拓会学会束发，以后不会让王姐劳累。”
宣拓小心翼翼地看着铜镜。
“傻奶娃，不管你的事。”
姜乐游轻拍他的头，仿佛想拍散他脑中的胡思乱想。
她拿起木梳慢慢给他束发。
“父王不行了。”
“宣拓，你难过吗？”
姜乐游看着铜镜里，那稚嫩肉乎的小脸。
“王姐……我……”宣拓却讷讷说。
她了然一笑，古夷王不在乎这个幼子。
宣拓本就是一个意外。
古夷王最大的善念便是留下了他，最大的恶却是不闻不问。
他就犹如宫中一株野草，自由生长，却不得自由。
“王姐，我不难过。可是王姐若难过，我便也十分难过。”宣拓如实说道。
姜乐游沉默地为他束好发。
“不，宣拓，你要学会难过。”
“往后，这王宫就只剩我俩。”
“你要在众人面前学会如何表现喜怒哀乐。”
宣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出去等等王姐，我换套衣衫，我们一同去王殿。”
姜乐游放下木梳，转身进了里间。
却听宣拓奶声奶气道:“王姐，宣拓以后会好好学习做一个厉害的王子。”
“宣拓会保护你！”
姜乐游抿唇一笑，小孩子的话信不得。
从前，她为了每天吃饱穿暖，也曾信誓旦旦保证。
【师傅，你就收下我！以后我会努力修行，给你积功德，让你做神仙！】
结果呢？
她成了九顶铁刹山最混的弟子。
师傅为力保她道门名额，将全部积蓄拿出来，送她去蜀山道学院学习。
【乐游啊，你这性子，铁刹山教不了你。你去多学些文化知识，陶冶情操，学学如何做人吧。】
姜乐游思及此处，苦涩一笑。
小孩子嘛，天生的趋利避害。
她是如此。
宣拓亦是如此。
换好衣裙，姜乐游走了出来。
“走吧。”
她牵着宣拓，身后跟着霍云川一行人，向王殿走去。
王殿内，早就聚满了人。
姜乐游扫视一圈，是傅言卿、骠骑将军与耀威将军等人。
三名巫医跪在床榻边。
姜乐游走上台阶，见古夷王挣扎着想说什么。
她俯身倾听。
“乐……乐……游……”
姜乐游虽是撤换掉嫆伊下了药的汤水，可经此一战。
亲弟弟与宠爱的妃子同时背叛，古夷王残败的身子已然支撑不住。
她握紧古夷王的手，见他脸部抽搐、嘴唇抖动，艰难发着含糊不清的词。
“父王……”
姜乐游的眼泪止不住落下。
古夷王颤抖地举起手，想要为她擦拭眼泪，可不过半空中，却落下。
他从枕下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她。
姜乐游擦了一把眼泪，接过。
“长公主，王上今早笔都无法拿起，强撑着写了数语。”代内官低声说。
她打开一看，确是歪扭浮虚的字体。
【姑娘，吾女乐游可还活着？】
姜乐游震惊抬眸，却见古夷王双眼含泪，面露痛苦。
他知道？
我不是姜乐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