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前尘4
“不知道!”随着一名侍从重重地一脚踢向腹部,剧烈的痛意武樱忍不住弓着腰吐了口血,她强忍着痛着不出声,但是眼里仍吐露着冷意,坚定地说着“不知道”三个字。
“武樱啊,你不也看到了吗,那只妖蛇杀了我岳父岳母,你也知道我一向视我岳父岳母胜似亲生父母,如今世人皆知化蛇作恶,害了他们,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宋某若是不报,叫世人如何看待我?你家小姐将你视为亲姐妹,难道你就不想为她报杀父杀母之仇了吗?”宋君书俯视着武樱,用似是怜悯的语气说道。
武樱冷笑道:“这人若是虚伪久了,便能把假的演成真的,你整天这样装着不累吗?我只恨自己困在这里,没办法告诉天下人,这宋氏未来家主就是那个杀死自己岳父岳母的杀人犯!”
宋君书示意了下一旁的侍从,于是更重的一脚踏过来,“啊!”武樱只感觉仿佛五脏俱裂,疼的死去活来,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宋君书笑道:“我知你忠烈,这点倒是跟你家小姐很像,她也是,怎么打也不肯说出那条蛇在哪里,你说不过是一只妖兽而已,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吗?”
“你……你就是个……畜生!小姐……好歹跟你……夫妻一场,还是刚……生产完,你……怎么能……忍心……”武樱无法想象,小姐才刚刚过了鬼门关,身如薄纸,怎么能禁得住这样的毒打。
“你放心,她毕竟是我夫人,我不会让她伤的太难看,只是,若你还是这么为妖蛇所惑,继续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对你们家小姐不留情面了。顺便提醒下你,如果再不请医师的话,你家小姐恐怕要不行了,到时候我会告知大家夫人因为刚生产完,又得知家里变故而虚弱的撑不住,最终撒手人寰。你说各大世家会不会更加怜悯我,说不定有家世更好的世家女儿愿意为我续弦呢!”宋君书平淡地言语里有着无尽地寒意。
沉默了一会,武樱绝望地说道:“好,我带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放过小姐,给她找医师,赶快救她。”
“好,”宋君书说道:“我保证你看到化蛇时,你家小姐能看到医师。”
思量崖边,今天的风似乎格外大些,海水不断地拍打着崖壁。
“化蛇呢?”宋君书将武樱扔到石头上问道。
武樱说道:“我不知道,化蛇行踪不定,小姐每次也是时机凑巧才能碰到。我带你来已是完成我的承诺,你也须兑现你的承诺,让医师诊治尽快诊治小姐。”
宋君书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我倒带了试验的办法,来人,把人带过来。”说罢从后面的马车里拖出了一个人。
“小姐。”武樱惊呼。宋君书这个卑鄙小人!此时的白月溪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身上斑驳的青紫色,嘴被一根布条缠着,手脚俱用绳索捆住了,只是绑的不重,但是也不用绑的多重,因为白月溪几乎无力挣开。
武樱赶紧将布条还有绳索解开,大哭道:“小姐,小姐……”
武樱眯着眼睛,似乎是很努力才能将人看清,她无力地抓着武樱的手说道:“我……没事,这不……怪你……是他……”
武樱心疼地抱着白月溪说道:“小姐,我带你回去找医师,你马上就会好的……”
宋君书抽出佩剑,交锋直指白月溪的脖颈,狠狠地说道:“化蛇来之前,谁也不准离开这里。”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海风带来的冷意越来越重,白月溪几乎无法睁开眼了,只是意识还算清楚,她知道自己不用信号,化蛇便不会来,她也绝对不会使用信号的,“白月寒,你快走远点,去海底,去无人的海岛,去贝壳房,那里纯洁干净,没有世家之争,没有尔虞我诈,这里的一切太黑暗了,人心之恶远胜凶兽猛禽,白月寒你千万不要再找我,不要再回来了。”
突然,海水的颜色渐渐变深,浪花卷起几丈之高,宋君书预感化蛇要出现,立马抓起白月溪,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将她胳膊紧紧地钳住。不一会,化蛇破海而出,立于众人面前,身高数丈,人面、豺身、有翅膀,恐怖的模样差点让宋氏的几个侍从吓倒在地。宋君书强压下心中的惧意,说道:“阁下是月溪的好友吧,好友相见,不知道宋某能不能与阁下说上几句话?”
化蛇化成人形,说道:“她是你妻子,你却以她作为筹码来同我交易?”
宋君书笑道:“我知你是她好友,此举也是为了表示重视之意。”
化蛇说道:“你现在给她放了,我留你你一条贱命,她今天若有事,我会灭了宋氏满门。”
宋君书说道:“我相信阁下说的,但是阁下要不要听下我的建议?”
宋君书将剑朝白月溪的脖子处更凑近了些,交锋触到了脖子,印出一道细微的血痕,白月溪迷迷糊糊中皱了下眉。见化蛇不语,宋君书继续说道:“本来我有两个建议,其一是你归顺我夫妇二人,毕竟你是她知己,若再能成为我的幕僚,那岂不是亲上加亲,在这个建议现在看来是不太能实现了,毕竟,就从目前这一幕上来看,你对我的误会肯定是解除不了了。”见化蛇冷哼了一声,宋君书接着说道:“这建议之二,就是我要你……自戕。没办法,你太厉害了,厉害的让我忌惮,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寝食难安,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今天不做个了断,恐怕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活的安心了。所以,今天要不你死,要不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死,包括月溪,怎么选择,看阁下你了。”
“走……快走……”白月溪喃喃说道。化蛇听到白月溪的声音忍不住想上前一步,宋君书警惕地看着他,后退了一步。化蛇停下来,转身,又走向了武樱,他将武樱扶起说道:“今后,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武樱从前不敢看化蛇,只觉得他是妖兽,本能地害怕他,而现在,与之朝夕相处的人类却有着让人可怖可惧的恶毒心肠,而真正的妖兽,似乎从没有害过一个人。武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和小姐的内心想的一样,都不愿意化蛇为救自己牺牲,可是她又有着私心,希望化蛇能救小姐一命。
化蛇走到了宋君书面前,只平静地看着宋君书说道:“要能换她的命,我这条命,你拿去便是。”
宋君书有些激动,他不太能理解这种情况的发生,至少比他原本设想的情节简单了太多,他为了这次猎杀化蛇准备了好久,甚至在场布置有诸多的暗器和陷阱,没想到化蛇——修炼千年的妖兽化蛇、天地间有如此能力者几乎寥寥无几的妖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要能换她的命,我这条命,你拿去便是。”宋君书甚至有些害怕了,他害怕有诈,不敢亲自动手,只给了旁边侍从一个眼色,侍从拿着剑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化蛇面前,宋氏子弟几乎不参加夜猎,所以基本没有什么跟妖兽动手的机会,没想到第一次猎杀妖兽就是妖兽中的佼佼者,所以这个侍从出手时由于过于紧张,剑锋离要害部位偏了一点点,但也是近乎致命的,化蛇吐了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真是蠢货!”宋君书骂了侍从下,然后将白月溪推到一边,将剑再次对准化蛇的要害,准备亲手结束了这一切,他用力地刺了下去,突然,白月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到了化蛇的身上,宋君书的那一剑狠狠地插在了白月溪的背上。宋君书见状大惊,赶紧抽出剑,准备将白月溪踢走,尽快解决掉化蛇,只是在宋君书抽出剑的同时,白月溪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化蛇推进了大海。
“小姐……”武樱飞快地扑了过来。白月溪的眼神不再明亮,似乎亮光在一点点地消失,只是口中喃喃低语:“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好好的?只是失去了你谁又能好好的?独自承受这一切的武樱吗?还是宁愿为你去死的化蛇?还有那尚在襁褓的婴儿,你如何舍得让她刚出生就承受丧母之痛?武樱只握着小姐的手,不断地喊着:“小姐……你别死……求你别死……”“武樱……白风瑶,她叫……白风瑶,谢谢你……”话音未落,小姐的手已垂下,眼睛重重地闭上了。“小姐……小姐……”只留下武樱的绵绵不断地哭泣声。
宋君书见化蛇被推进了海里,大呼不好,正要去追赶,只见海水中似有漩涡,将化蛇卷走,继而风云突变,天空变得阴沉起来,浓郁的黑云笼罩着整个海面,海水像要沸腾般的翻滚起来。“情况不对,快跑。”宋君书大喊道。众人听罢,逃命似的赶紧跑走,甚至没有顾得上重伤的武樱和死去的白月溪的尸体。武樱只抱着白月溪,她已无所谓了,哪怕现在随小姐一起走她也愿意,最终,海面还是恢复了平静。武樱将小姐的尸体埋在了思量崖附近,陪了小姐讲了一会话。当天晚上,她偷偷进到了宋府,凭着自己对宋府的熟悉程度,将白风瑶偷了出来。
带着白风瑶躲了两天,忽然听到全城百姓都在议论宋氏被灭门一事,一夜之间,遭妖兽屠杀,全府上下,无一活口。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可是,她不想再让无辜的孩子去经历那些痛苦了,于是她带着孩子远远地离开了,去了个无人知晓她们的地方,化名五娘,而白风瑶的身世太沉重,那就化名为青,轻轻松松地生活吧,等到有一天她需要的时候,再把“白风瑶”这个名字还给她。
“好好的……”这是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