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殿内一片唏嘘。
“初九上仙?”
“你未曾听闻吗?上仙回来许久了。”
弘沥真君跟身边的玉明真君小声嘀咕着:“看起来与原来不太像了”
“仙体再生,自是会有差别。”
元昭刚刚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如今瞧见白九曜,倒是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尴尬的咧了下嘴角挤出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白九曜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师尊说与我有关,我便来看看。”
“那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九曜想了想答道:“把他打的一个衣服丝儿都不剩。”
元昭:“”
“谢初九仙上此前庇护我天族之恩!”
殿内两侧天族的仙官齐齐跪在地上俯首作揖,经历过那场仙魔大战的人,每每回想起那一幕还是会觉得心悸。
简直如临炼狱般让人难以忘却,如今恩人便在眼前,这一拜也算无可厚非。
白九曜被这一声惊了一下,虽面不改色,可还是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看着那齐整整跪着的仙官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的看向元昭。
元昭笑了笑,随即冲众人挥手说道:“都起来吧。”
“如今他回归本名,白九曜,以后还是称呼他为九曜仙君吧。”
众仙起身答道:“是。”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瑶华开口了,挥了挥手道:“小白,走上前来我看看。”
元昭心下一惊,自己的母亲只知道初九重生后失忆了,还不知道他性情大变的事情。
小白还是初九被伤的显出原形时自己随口胡诌的名字,那时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白狐狸。
就按照他真身的颜色起的,可以说是一点儿也没走心。
他心虚似的看了白九曜一眼,刚要打岔,白九曜竟然听话的走上前去微微行了个礼,虽然没说话,可这也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瑶华点了点头笑着看了昊天一眼,小声说道:“儿媳妇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秀。”
昊天点了下头表示赞同,附和道:“身形结实不少,以往那样太瘦弱了些。”
白九曜站在那也没动,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反正站在他身边的元昭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俩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重伤未愈然后变得耳背了?
哪有人说悄悄话说那么大声的!
他急忙打断:“咳!”
这时站在一旁的扶云懒洋洋的开口了:“现在是如何?我能走了吗?”
他身边的花族族长也开口道:“是啊,如今凡间夏季将至,族内上下忙着呢。”
听闻,元昭走到容溱的面前,尽量平和的说道:“请吧。”
她身边的祝祁颤颤巍巍的想要起身,却被容溱一把拉住,又跪了下去。
她的眼泪又开始流,哀嚎道:“今日若是没有说法,修罗族和鲛人族就脱离天族管辖,北海与南海也自归我们所属,自此以后我们二族与各位不相往来!”
此话一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二族脱离天族管辖不要紧,可那北海和南海是断断不能让了出去的。
且不说这两海地域宽广,单是水族种类也繁多,并且天族还有驻守在两海天兵,行宫营地有多处,兹事体大。
可此时若是驳了她的话,将人家赶了出去,又不给赖以生存的地界,倒是有些报私仇的嫌疑。
这里还有其他族群的族长,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那你想要什么说法?”白九曜回过身看着她开口道。
容溱被他问的一愣,随即哭唧唧道:“我要天族救我的儿子。”
元昭语气及其不耐:“我跟你说了,救不了。”
容溱声嘶力竭的喊着:“那你就去给他陪葬!”
瑶华柳眉一横,怕案而起,怒道:“放肆!”
昊天却是没多大反应,只不过看着身边这只‘炸了毛儿’的凤凰,赶紧扯着她的衣袖拉着她坐下,一边替她顺着心口一边说道:“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这样下去,怕是咱们要在这天族住下了。”扶云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一个精灵老者附和道。
“扶云。”天后剜了他一眼:“把嘴闭上。”
扶云一摊手,无奈道:“总之北海那地界儿可是有我凤族的分支,难不成我凤族以后都不能从那过路了吗?帝后还是商议着办吧。”
司命也附和道:“南北两海依附于我天族庇佑的族类也繁多,万万不能将他们的安危交托出去。”
这一下实属有些为难。
各族长皆在此,这事儿若是唐突过去也实在落人口舌。
既然躲不过了,单看这条件还有没有的谈。
此时扶云又开口了,淡然道:“容溱,我劝你现实一点,元昭是帝后独子,你该不会真的痴心妄想,让他给你儿子抵命吧?”
容溱眼中泛着泪光,道:“那将我儿子救回来。”
“你这女人脑子真是生了锈,天族若是真有法子,早就将镇云将军救回来了,哪儿还轮得到你儿子?”
“可他!”容溱指向白九曜:“可他回来了!”
“他?”扶云指了指白九曜:“你跟他比的了吗?他可是青丘山的少主,昆仑山上清真人的弟子。”
“为了他能脱胎换骨,重生九尾,上清费了多少心血?太子的逆鳞,又加上北海将军的聚魂灯,才得以重生。”
“容溱,你何德何能?你儿子又何德何能?别再做梦了好吗?”
“看你年纪轻轻,再生一个不成吗?”扶云有些苦恼的说道。
众人:“”
白九曜看向那个侃侃而谈的男子,心道为何他会知道这么多?
扶云注意到那道眼神,摊手说道:“凤族耳目遍天下,只要鸟不绝迹的地方,皆有信息可寻,下次九曜仙君想知道什么八卦可以来问我哦。”
白九曜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瑶华递过一记白眼。
“有些饿了,天族召人议事,都不供饭吗?”扶云摸了摸肚子,随即对上了瑶华那一对犀利的凤目,撇了撇嘴正色道:“你儿子酒醉屠杀俘虏确有不妥,赶紧给个说法,别在这儿耗着了。”
昊天缓缓说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扶云思索片刻说道:“你们天族不是有个雷台吗?让他去受几道天雷,小惩大诫,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行吗?容溱。”
“几道?”容溱看了一眼元昭,眼中漫漫的寒意。
“三道?”扶云试探着说道。
“七道!”
开阳立马冲上来反驳:“七道天雷威力何等之大!我家殿下没有逆鳞护体,会伤了仙根的!”
“那折中,五道,总行了吧?”扶云说道。
“好!就五道!”
元昭应了下来,随即对容溱说道:“虽然我受了这雷刑,可这不是认错,你此次回去安分守己也罢,若是再行差踏错。我定然赶尽杀绝!”
雷台位于天族的南面,由一个诺大的圆盘制成,两边皆矗立着两个玉柱,受刑之人需要除尽上衣,双臂由玉柱上的铁索绑着,跪着受刑。
白九曜问元昭雷刑疼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元昭露着小虎牙说不疼,对于他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儿。
结果下了雷台就昏死过去。
开阳带着药王殿的医官一路跑着赶去辰阳殿为他诊治,整个寝殿忙活的不可开交。
白九曜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着,看着里面的人进进出出的。
不会有什么事吧,他心道。
一屋子的人忙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开阳领着一位身材相对娇小,面容稚嫩的医官走了过来对他说道:“九曜仙君,这位是天族的医官苏世容,曾经在凡间为你诊过病,听闻你回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你。”
苏世容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下官苏世容,参见九曜仙君。”
白九曜学着元昭的样子抬了抬手:“起来吧。”
苏世容长得及其清秀,眉眼很干净,看着年纪很小,穿着天族的医官服制倒是给他添了一丝沉稳。
“元昭如何了?”白九曜问道。
苏世容垂下头回道:“下官给殿下处理了伤口,上了药,性命无尤,只是这雷刑是极伤仙体的,怕是要躺上数月了。”
“数月?”这么严重?
“是,想必仙君不太了解这雷刑,天雷乃是惩戒犯天条的仙官以及下界那些入了魔的精灵的,一道天雷可毁百年道行,除了皮外伤,经脉亦受损,殿下没被劈出真身,已然是大幸了。”
白九曜微微皱眉,那他还说的那等轻松,骗子。
“既然他无事了,那我回昆仑山了。”
白九曜起身要走,开阳立马说道:“仙君还是进去看看殿下吧,他醒了若是能看见你,心情定然愉悦。”
随即对苏世容使了个眼色,苏世容立马跟着说道:“是啊,身心愉快对内伤的恢复还是大有助益的。”
这样吗?白九曜驻步回望。
想着元昭也算是为自己受的雷刑,去瞧上一眼也属分内事。
看白九曜走向寝殿方向,开阳冲苏世容使了个眼色,会心一笑。
元昭的寝殿很大,也很空旷,虽然陈设繁冗,颜色瑰丽,可若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还是会很冷清。
白九曜踱步向内殿走去,映入眼中的是一张偌大的圆床,周围用淡黄色沙曼装饰着,既点缀了美感,又增添了一丝朦胧的神秘感。
他缓缓走向床边,入目便是那五道血淋淋的伤痕,虽然上了药粉,却被那血水沾染,凝固在了那一道道极深的伤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化脓了,白九曜总看着那伤痕上闪着光。
元昭赤着上半身趴在那,虽然歪着头,可呼吸还算均匀。
可却一直没有醒来。
想必真如那医官所说,伤的很重。
白九曜站在床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难道他都不知道那天雷的威力吗?
对着自己还能笑的那么坦然,他若是早说,自己也不会面不改色的站在那看着他被雷劈的面如死灰。
白九曜微微侧头,还有他脖颈上的那道浅浅的伤疤。
龙生逆鳞,触之则怒,若是生生撕下,该是很疼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