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分离

    “听说这树神已经好几万岁了？”医馆窃窃私语的问天将。只见天将一脸神秘莫测的说到：“应该不止，上次我也是在蟠桃会上听其他大神说的，说这树神本体乃是上古时就存在的大椿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以春夏秋冬四季来讲，她现在的样貌应该入了冬季了。我估摸着怎么的也得有三万岁左右，要不就是两万八九千”闻政听着一旁天将们的聊天，不禁打起了精神，敢情这树神已经这么大岁数了正当闻政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不觉的那树神已经走到了跟前，。闻政惊慌失措的不知要起身恭迎，还是该如何，转头看看涌儿，涌儿仍然看着碗筷发愣。树神走到了闻政身边，闻政尴尬笑着，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在宴会上和一个大神吃饭的经验，彼此之间间要用什么样的礼数来往自然一点也不知。那树神婆婆也呵呵笑着，一点架子也没有，夹了许多菜到闻政碗里，又夹了许多菜到涌儿碗里，涌儿这才笑了笑。树神挽起了涌儿的手，轻轻拂着，过了一会，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涌儿的头，露出惋惜的神情。宴会开始了，精怪们吃着晚宴，晚宴菜色极其可口，除了各式菜色，还有各种美味的果汁和美酒，闻政拿着小杯子，轮流喝着不同口味的果汁，心想其中任何一种拿到人间量产贩卖，都能成为畅销商品。

    “后生，可的要抓紧提升自己了，这次人间这场浩劫就指望你咧。”树神婆婆吃到一半，突然对着闻政冒出这句话。闻政愣了愣，连忙点着头：“嗯，我一定会好好努力！”树神婆婆看了闻政的模样，呵呵笑了起来，跟着站起，由几位精怪搀扶着，先行离开了。闻政目送树神婆婆离开，跳到了树神原先的座位上，拿了几杯饮料，要给涌儿喝。涌儿摇了摇头，手里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又放下了。看到涌儿这样，闻政也无心吃东西，尽管桌上摆满了各式菜肴，还有香醇美酒。涌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闻政正觉得奇怪，拿了几颗果子，也跟了出去。夜晚的小洞天更是美艳绝伦，天上的星星无数，有些星星大得异常，发出美丽的光。远处还有一团一团从没见过的星云。四周飞舞着彩色萤火虫，大草原上有些精怪升起了营火，快乐的嬉闹着。闻政跟着涌儿，一前一后走出了村落，涌儿走到了闻政先前来的那溪水，在草地上抱着膝盖看水。闻政走到涌儿身旁，递了个果子给她：“你都不吃东西。”涌儿接下了果子，却放在一旁，抬头看着星空。闻政：“这里真美，难怪那些精怪一心想来这里，我要是精怪，拼了命也要来。”此时溪水映着星光，水底的石头还泛起绿色的光，映回天上，在空中映出闪亮亮像是极光一般的光晕。涌儿：“到时新的仙子来照顾你，你可要好好听她的话。那仙子比我聪明细心，绝不会再发生像这次一样让你受俘的情形了。”“这都哪跟哪啊？”闻政听涌儿说的这些话，觉得浑身不自在：“先前不是说了，这次行动是我们共同决定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那时如果不是你替我挡下那致命一击，我早就嗝屁着凉晒太阳了。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呢！等你好了，我们再继续共事！”涌儿只是看着天空：“不若是我有幸完全康复，大概率会在第一线继续和邪神作战照顾你的，依然是那位新的仙子。照顾你的任务已经移交到她手上了。”闻政：“服了，我又不是婴儿，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涌儿低下了头，似乎有些难受。“怎么了？”闻政：“伤口在痛吗？”涌儿点点头：“煞毒咒发作时又痛又痒时冷时热，很不好受”说着闻政扶起了她，往村落走去。

    走回了村落，这时宴会早已结束，村落里空荡荡的，精怪们不是回屋子里休息，就是跑到大草原上生火玩乐了。走到两个帐棚前，涌儿推开了闻政，自个往小帐棚走去。闻政拉住了涌儿，把她拉去大帐棚：“大帐篷让你睡吧，那儿床比较大，睡起来舒服。”涌儿：“那你呢？”闻政：“我有床睡就行了，比起之前睡地板，要舒服多了。”涌儿笑笑，没说什么，走进了大帐篷。闻政走进小帐篷，拍拍那小床，上头铺着白色的草，摸起来像绵絮一样，闻政躺了下去，又是赞叹不已，比凡间任何床铺都要舒服，比睡地板更是舒服了不止千万倍。这么舒服，闻政很快的进入梦乡，还做了些美丽的梦，一觉直到天明。

    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闻政赫然惊醒，那是涌儿的声音。他跳下床，冲进大帐篷，见到涌儿在大床上用被单裹住了身子，不住的抽搐。“怎么了？”闻政紧张的问。被单是匆忙间裹上去的，裹得并不紧实，闻政从缝隙里，看到一只殷红色的眼睛，像是正淌着泪。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涌儿哭泣。“怎么了！”闻政骇然，连忙上前想扯下那被单，涌儿死抓着不放，挣扎之中，露除被单外的身子更多了。“吓！”闻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见到涌儿右边肩膀至手臂上，都布满了奇怪的墨绿色纹路，还长了许多脓包，纹路蔓延到整张右脸，右眼变得血红。有些脓包已经破了，流出绿绿黄黄的汁液，将身上的纯白薄衫，染得黄黄绿绿，且恶臭难当。涌儿背上还露出了翅膀，左边的翅膀仍是纯白，右边的翅膀却是腐烂般的黑褐色，还皱皱湿湿的。涌儿发出几声绝望的哀吟，也不再挣扎了。闻政心都要碎了，抱起了涌儿，一把抓起被单，裹住了她右边身子，冲出帐篷外。“狐大仙！狐大仙！”闻政死命跑着，惊动了天将和医官，连同四周的精怪都围了上来。闻政将被单拉了个紧，不让他们见到涌儿的模样，只是扯着嗓子大叫：“狐仙呢？涌儿她痛得难受，快请狐仙来！”涌儿伏在闻政胸前，露出的左半边脸动人依旧。从脸上滑落的泪，在清晨阳光照耀下，看来像一颗颗水晶玉石。若说昨日小洞天黄昏和夜，是动人的橘红和荡心的深紫，那此时草原，就是一片宜人的青翠。闻政坐在草原小坡上发呆，替涌儿难过。“你躲在这儿干嘛？”身后的声音嘶哑难听。闻政回头，站在后面的是涌儿。涌儿经过狐仙的紧急救治，状况好了些，狐仙替她清理了脓包，将丑陋不堪的地方都包扎了起来。涌儿右边身子连同脖子、右脸，全都裹上了纱布。“你的声音…？”闻政不解的问。“煞毒侵蚀了我的嗓子…声音就变成这样了…”涌儿在闻政身旁坐下，看着远方的山，尽量压低声音，用气音说着：“狐仙姐姐已经起身上山采药，这煞毒咒会继续恶化，不会死，可是会半死不活慢慢的我另外半边身子也会也会”涌儿说着，低下了头，不再说下去。“不会的！不会的！”闻政不知为何，激动了起来：“你如果好不了，我就杀到天界大牢，先把那狗邪神抓出来砍了，再再再想办法治好你的病”涌儿低语：“傻瓜，行了。”说着涌儿牵了闻政的手，拉着他跑了起来：“这小洞天内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玩，到了下午，天将会送你回去”“好啊！”闻政高兴的大叫，两人刻意忘记不愉快，在草原上跑着。涌儿：“昨天那溪水，叫做“绿水”，因为水底的翠绿玉石，把溪水映得翠绿一片。溪水的上游，有一个个高低相连的水潭”闻政：“我知道，昨天我有游到那里”涌儿：“那叫“烛台水。”闻政：“好怪的名字！”涌儿：“那是因为烛台水里长了许多火焰树，到了夜晚，火焰树的叶子会发出焰火般的光芒来，看起来就像一座座烛台一样。”闻政：“我还没看过夜晚的样子！”两人边聊，边走到了一处森林，林子里有条小小的溪流，溪水是银色的。“这该不会是“银水”吧？”闻政好奇的问。涌儿：“这溪小，没有名字，你要叫他银水也无妨。”继续往里面走，树上的精怪对着两人打招呼。突然闻政脖子一痒，伸手一抓，竟又是昨天那只小松鼠精，小松鼠精在闻政身上磨磨蹭蹭，还吱吱叫着。闻政哈哈大笑，摘了些野果，分给涌儿，两人吃了个饱。树林深处有个直径几十公尺的深潭，潭水银亮清澈，潭子附近的石头沙子，都是洁白的玉石。深潭上飘着大片大片，长得像荷叶一般的叶子，上头坐了些精怪。闻政也拾起身边一片叶子，扔向潭水，跟着拉了涌儿往叶子上跳。叶子两个人坐嫌挤，闻政和涌儿于是背靠着背，小腿就浸在水里，荷叶在水中打着转，踢着水，看着银亮的水面。四周的树高耸，动物们一声声叫着，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却异常悦耳好听。几声洪亮的鸣叫由远而近，闻政抬头一看，是几只尾巴拖着火焰的凤凰，凤凰很快越过了天，在空中留下几道橘红的残影。荷叶转呀转，转到了水潭另一边，那边有个小巧瀑布，三公尺高，看来竟像雪白的纱巾一般，柔美绝伦，涌儿突然站起，拉着闻政脖子一提，往瀑布一跳。“哇！”闻政吓了一跳，发现自己跳进了瀑布里，瀑布里竟还有个洞，又是别有洞天。摸摸身上觉得一身轻，原来在跳进瀑布的那瞬间，那些抱着他不放的小精怪们，连同那小松鼠精，都让瀑布给冲掉了，此时被挡在瀑布那头。“哇塞”闻政哇声不绝，洞里全是泛着淡蓝光的水晶，不远处还摆着几只精巧的水晶桌椅。“货真价实的水帘洞！”闻政忍不住叫了出来。洞里有许多小路，涌儿带着闻政逛遍每条通道，水晶墙上都闪耀着彩光，有些通道颜色是草绿色的，有些是鹅黄色的。经过了一条小巧的橘红色通道，到了一个小小的淡蓝色晶洞里。涌儿不经意看到墙上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闻政看着涌儿又要开始发愁，连忙摆出奇怪的动作，映在晶牆上，逗得涌儿笑了起来。两人接连照了十来张，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这水晶洞。水晶洞的另一头出口，是一些山道，山道上长着许多高耸的大树，越走，碰到的树越是巨大。“这里是神木林，里头全都是巨大无比的树。”涌儿带着闻政爬上了一棵大树，两人在树上吃起了果子，逗弄着上头的小精怪们。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黄昏，闻政看着天上美丽的流云，心情愈加沉闷。“你看见下头那条岔路了没？往左是黄金池，往右是凤凰谷，后头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不过你该走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玩。”涌儿说完，催促着闻政下树。闻政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树，两人回程里，很少讲话，空气凝结了般。一直到了绿水水畔，涌儿拉住了闻政。只见涌儿拿出一根蜡烛和几张照片。“这叫往生烛，我教你召唤它的咒语，这几张照片你留作纪念吧”涌儿不自在的说着：“宝塔我托天将交给了即将来照顾你的仙子，她还在南部帮助大帝爷征讨邪神，需要一支兵马。”闻政点头，一边专心的记下这往生烛和宝塔的召唤咒法。回到了村落，涌儿不再说话，自顾自的走回小帐篷里，不再出来。天将催促着闻政，闻政想进帐篷和涌儿道别，却让几只狐精拦了下来：“狐仙姐要替仙子换药，大人你得回凡间了。”闻政看看手里的冰晶，冰晶上的涌儿笑得灿烂，是如此美丽动人。心里一阵难受，回程的路已不记得了，救护车晃了很久很久，又晃回那繁华却又冷漠的城市。天将护送闻政回到了套房，此时套房里原属于涌儿的私人物品全都清空了，唯一没搬走的，是那张床，和床上的棉被、枕头。“仙子吩咐我们，将她的东西都带到小洞天，说床铺被子留给你，怕你冻着。”天将说完，关上了门，留下一脸错愕的闻政。空荡荡的房间，弥漫着哀伤。关上了灯，闻政上了床趴着，默念了几次咒语，召出往生烛，双手捧着。那烛火时而湛蓝，时而青翠。窗外几声闷雷，落下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