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梦里人
在许一壹脑海中章则曾经霸凌自己的冷酷模样，此时被这窝囊的样子替代。
他感觉心灵轻松飘浮了起来。
许一壹明白自己怨念已了，章则的结局如何，他不再关心，如果章则能活，找到他的另一个罪念，算他命好，反正他本来也没想要自己的命，不像林可宁，但如果章则在里世界死了，只能算他倒霉。
他想跟戴暮迟走，回地府准备迎接自己的下一世。
许一壹转过身，释怀地看着鱼汀芷和戴暮迟。
“就到这吧，我玩够了。”他的整个魂体都温和起来，就像他还是没转学前的那个明媚阳光少年。
鱼汀芷诧异地看着他，“这样就可以吗？”
“够了，谢谢你们。”许一壹直视两人，肯定地道谢。
“那走吧，师阿芷，你要不要跟我一道回去地府，先去正式报个道，看看我们的地下是怎么运作，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来找蒋晴天。”戴暮迟问鱼汀芷。
“啊，对吼，我还没去过地府，以生魂的身份直接去吗？”鱼汀芷迷茫地问。
“嗯先以生魂的身份去，等你办完地下的手续，以后就能自己单独以地府打工人的身份自由进出地府，和现在像我一样按规定进出里世界，还有不少地下的手续等你办呢，我之前太忙，也想让你先适应一下，现在你已经很熟练这工作，也差不多该去把地下的手续都办一办。”戴暮迟越说越小声。
鱼汀芷呆滞，“有，有什么手续，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戴暮迟心虚地不敢正面看她，他能说因为自己之前根本没亲自带过新人进地府办公，压根不知道有这些手续的事，以为直接签订烙印打上是地府的人的印记就行，还是上次送了解心愿的怨念回地府被轮回司的孟婆好奇问道，怎么还不带那个他一直等的人来报道，戴暮迟才火急火燎地去阴曹司那边询问生魂成为地府和人间的引渡人后还需要来地府做什么手续。
“现在知道也不迟。“戴暮迟打马虎哈哈道。
鱼汀芷莫名看着戴暮迟这个不正面回应的样子，欠揍的这股劲让人感到非常熟悉，她挑眉侧头想看看戴暮迟的眼睛，也被他避开。
许一壹看着面前气氛怪异的两人，小声地询问，“咱们可以走了吗？”
意识到还有个在等着的第三人，“走吧。”鱼汀芷一掌拍上戴暮迟肩膀，打得他闷哼了声。
戴暮迟乖乖把镰刀拿出来，虚空划出时空缝隙。
转身对着两人示意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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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穿过时空缝隙，一个中年人顿时出现在面前，小小的屋子里，周围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装修装饰，老旧的收音机，盖着布的电视，被拉上的窗帘显得有些暗沉，他坐在那小小的饭桌上，往常那本就不算挺拔的身影，现在更是弯腰驼背，四十好几的年纪却看上去跟七老八十相差不大，手上拿着一个木制相框。
许一壹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原本轻松的步伐不自觉地在门口停下。
他茫然回头想问戴暮迟，“为什么”，那个时空缝隙不应该是直接带他回地府准备投胎去的吗？为什么把他带回家，自己之前明明说过不想再和爸爸见面，只要把自己不是失踪而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死去的事情告知爸爸就好。
然而背后空无一人。
中年人似是听到声响，朝门口看去，那个失踪一周，在梦里也没来串门的臭小子，现在就站在门口，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
他眨巴几下眼睛，儿子还是站在那，没有跟以往一样消失。
许爸按在桌面上，靠着仅有的一点支撑力量从椅子上起身，大步向前迈，径直扑抱向许一壹。
“许一壹！你回来了？臭小子你去哪了，一个星期连点音信都没有！”许爸把自己的脸埋在许一壹的肩膀上，高二年级，十六七岁大的男生，这一辈已经长得比父亲还高些。
灼热的液体汹涌地落到许一壹冰凉的身体上，许一壹的实体是鱼汀芷具象化结印的效果，能支撑三十分钟，这是鱼汀芷和戴暮迟他们两个跑路的家伙传音告诉许一壹的事情，表示不打扰你们俩团聚，三十分钟后再来接他，希望他和家里人要好好做个告别，别留遗憾地去地府。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生怕你出什么事，你怎么身体这么凉，饿了吗？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等出来就有鸡蛋热汤面吃，”许爸明明抱上了一个实体，却没从许一壹的身体里感受到温度，还以为孩子是在外面吹冷风，整个人还没有暖起来，忧心他身体接受温差会不会生病，孩子在外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或许也隐隐有猜测。
许一壹僵硬住身体，谁懂啊，自小学有记忆以来，爸爸就没抱过他，这会猛地被爸爸抱住，还被他细心慰问，他真要觉得自己爸爸是不是被谁附身。
曾经那个沉迷工作，沉迷卖鱼的父亲，居然会说他很担心自己，明明平时都是自己吃喝随意打发点，爸爸只管给点生活费，周末偶尔带上他改善伙食，半放养着长大的孩子，猛地被告诉其实你监护人很爱你的错愕感。
“我再去买点卤味，你快去洗澡吧，我现在出去买，就在楼下，很快。”许爸拉着没有说话的许一壹回他的房间，想让他赶紧暖暖自己，回升一点体温，哪怕一点，随即专门准备换个鞋出门。
许一壹拉住要出门的许爸的手，“不用了，爸。”他已经死了，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那些只能吸个味道，没必要费钱。
“怎么就不用，你离开这么久，你肯定没吃好没休息好吧等会吃了就睡，好不好，等睡醒，我们还是，还是和以前一样。”许爸完全不敢转头看许一壹，话说的断断续续，喉咙发紧地哽咽。
“爸，留下来陪我二十五分钟吧，我只有二十五分钟能陪你了。”许一壹决定直接告诉许爸事实。
他已经死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