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沟通真的挺好的
陆含烟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着离开前它的样子。渐渐地，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陆含烟的心情也越来越跌宕起伏。
“少夫人，到了。”司机的声音传来。
“嗯。”陆含烟还没有动作，小花宝先兴奋地下了车，“妈妈，妈妈，这里就是外公外婆家吗？他们住哪里？你快带我去。”
牵着小花宝，再次站在曾经的家门前，想起当初离开时，父母眼中的担忧与无奈，只觉得心空眼酸，不敢迈步。幸亏有小花宝的存在，她的叽叽喳喳歪打正着地让陆含烟稳定了情绪，她伸手自己打开了指纹锁，就好像从未离开，只是下班回家一样。
随着“滴”的一声，门开了，陆含烟轻轻推开门，视线对上了正站在入户阳台的陆父，头发更加稀疏了，从前像山一样挺拔的背如今微驼着，比自己当初离开时更瘦了，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着不敢相信，还有隐隐的惊喜，“爸”陆含烟只喊了一句，泪水就奔流而下，“我回来了。”
陆父是典型的中国父亲，是沉默的，也是深情的，他很少和陆含烟交流聊天，从小到大都没有对女儿动过手，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女儿。
此时陆父的眼眶微红，似乎一直隐忍着，声音哽在喉咙：“嗯······”
陆含烟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爸，我回来了。”泪水再也不受控制。
“烟烟？”陆母听到动静从屋内走出来，猛然看到离家很久的女儿突然出现，不敢相信地轻喊了声，比起陆父的内敛，陆母直接就哭红了眼。
“妈，是我，我回来了，别哭了，我现在很好。”陆含烟稳下情绪，转身又亲昵地搂上陆母，开始安慰她，“你看，这是小花宝，你们不认识了吧？”
“外公外婆，我是小花宝，你们好！”小花宝看到终于轮到她出场了，赶紧甜甜地打着招呼。
“你这孩子，出去了这么久，电话也少，视频也少，现在倒还怪我们不认识小花宝。”陆母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埋怨着陆含烟，毕竟小花宝出生后不久就回了陆家，陆母怎么会不疼爱，当下就搂进怀里，上下打量起来：“乖宝长大了，还记得外婆吗？”印象中自己的母亲从小是严厉的，从不会搂着自己嘘寒问暖，现在陆含烟甚至有些羡慕小花宝，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好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就别批评了，先进屋。”陆父打断老婆的话，走过去想要关门，却看到站在门口的肖诚还有司机，还有满地的礼品盒，他疑惑地问：“你们是谁？”
陆含烟看过去，也被这快要把通道塞满的阵仗吓了一跳，“肖诚，你这是······”
肖诚恭敬地对陆父陆母鞠了一躬，“陆老先生、陆老太太，这是我们先生、太太还有大少爷的一点心意，他们说这次陆小姐探亲，他们不方便一起来，等下次专程拜访。”
陆父陆母两人一头雾水，他们同时把疑惑的目光看向陆含烟。
脑壳疼，陆含烟一时也解释不清，她只能对肖诚说：“你们先把东西搬进来，就先放客厅吧。”
“爸、妈，我们先进屋，我再详细跟你们说。”陆含烟拉着父母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安顿好小花宝。
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陆父陆母就看着肖诚和司机进进出出，搬进来的东西很快就把客厅都堆满了。
“少夫······咳······陆小姐，我和哑巴还有司机就在楼下，有什么需要你随时叫我。”肖诚差点就叫了平时叫顺口的称呼，想到韩延的交待，赶紧改口，韩延的原话是：不能让人看轻了烟烟，毕竟还没有办婚礼，还是称她为陆小姐，但是要以韩家少夫人来对待。
陆含烟倒不是很在意称呼问题，反正她已经认定了韩延，她点了点头，“那你们今晚住哪里？”
“韩辰少爷都安排好了，我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酒店，陆小姐请放心，有事的话保证5分钟就能到。”肖诚恭敬地低着头。
看来韩家连她家的位置都调查清楚了，那一定也把她家的情况也了解透彻了，陆含烟一点也不觉得冒犯，这表示韩家对她的重视，突然她想起了秦雅竺，问起肖诚：“雅竺平安到酒店了吗？”
“是，她已经入住酒店，但是她现在已经去了f市协和医院，不过陆小姐请放心，分公司那边安排了保镖这几天会全程保护秦小姐。”
“协和医院？”容景不就是在协和医院吗？这小妮子一天都等不了了，陆含烟挑眉。
“陆小姐，那我先下去了？”肖诚见陆含烟没有再说话，又不敢私自离开，遂开口请示。
“嗯。”陆含烟不自觉表露出来上位者的气势让陆父陆母有些惊讶。
见肖诚悄无声息恭敬地退出去，陆父指了指客厅里堆成山的礼品，“烟烟，这些，还有刚刚那个人是谁？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陆母也满肚子疑问：“是啊，烟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到底是谁送我们的？”
“外公外婆，这些都是爷爷奶奶准备的，奶奶说是爸爸没跟回来拜访你们已经是没礼貌了，但是见面礼一定要送到。”正在看电视的小花宝插话，陆含烟不知道黄雅静准备了这些，但是小花宝整天跟在黄雅静身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连黄雅静唠叨的那些话也记下来了，不过她不解释还好，她这一解释，反而让事情更混乱了。
陆父是个传统保守的父亲，他板起了脸：“陆含烟，你不是说在医院当护士吗？这怎么又是爸爸，又是爷爷奶奶的，还有这些价值不菲的礼物，你给我说清楚。”
陆含烟叹了口气，看来不说清楚，自己今晚都别想睡了，她老老实实地说道：“爸、妈，我是在h市人民医院当护士，现在调到急诊科了，还有，我有男朋友了，我们很相爱。他叫韩延，是个消防员，现在因为是过年，所以他不能跟着我一起回来拜访你们。”
陆含烟顿了顿，见陆父陆母都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他家是做生意的，嗯，生意比较大······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很喜欢我和小花宝······”
陆含烟花了近一个小时把韩延和韩家的情况都告诉了陆父陆母，良久，陆父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没有缓和，陆母则直接冷下了脸：“我不同意，你找的这个男朋友，我不满意，你现在叫刚刚那个人上来把这些东西搬走，我们不收。”
还是一如记忆中的强势，陆含烟闭了闭眼睛，她敛起笑意，也冷下了脸：“妈妈，我的婚姻你已经作主一次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作主吧，我认定这个男人了，不可能跟他分手，这些东西如果你不要，就扔了吧，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陆母没想到女儿会拒绝，而且态度如此坚定，如果是以前的陆含烟一定会听从父母的安排，一定是这个叫韩延的男人把自己女儿带坏了，陆母感觉一口气顶到了胸口，心里对韩延越发不满起来。
“你到底知不知道消防员是做什么的？”陆母的语气低沉，如同狂风暴雨前的低气压，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陆含烟眼睛直视陆母，语气坚定：“妈，我已经三十多岁了，不是三岁小孩了，我经过深思熟虑了，当然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人。”
“你深思熟虑了？你以为有爱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吗？烟烟，你现在处在热恋期，感情蒙蔽了一切，觉得一切困难都可以战胜。”陆母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你知道消防员的半条命在死神手里拽着吗？还有消防员要随时待命，像现在过年，他都不能陪你，你们以后结婚了，家里所有的杂事都指望不上他，到那个时候，空有一腔爱意能支撑你独自面对这些吗？就算······就算有一天，他牺牲了，你也可以面对吗？”
“烟烟，听妈妈的话，妈妈不希望你每天都生活在提心吊胆里，不希望你在需要他的时候，他帮不上你，更有可能连人都找不到，你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处理；不希望你再被婚姻伤害一次。”
陆含烟发现母亲真得老了，只有老了才会变得温和、弱势，以前的陆母是不会跟女儿说这些的，她只会强硬地做出最后的决定，说一不二的，而自己只能服从。
陆含烟收敛起跟陆母对抗的情绪，神情变得柔和，她轻声地说：“妈，我以前的那段婚姻，你有后悔过吗？”
陆母的眼神暗了下来：“烟烟，以前的事，妈……”
陆含烟打断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的原意也不是想让父母自责：“妈，我没有怪过你，那段婚姻也是我自愿的。林立虽然每天陪着我，但是他性格软弱，毫无主见，凡事都是他妈妈说了算，其实以前所有的事情我也是自己面对。”
“妈，其实责任在心不在人，对不对？”陆含烟挪了挪位置，伸手搂住陆母的胳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说起来，这还是陆含烟从小到大，第一次对陆母做这么亲昵的举动。陆含烟觉得也许真的是韩延的无底限宠溺改变了她，让她找到了自己。
陆母有些讶异女儿的举动，而且不习惯，但也没有把女儿推开，陆含烟继续低声说：“其实我以前一点也不开心，在那段婚姻里我没有自我，每天都在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能让老公不开心，不能让婆婆不开心，我唯一感到庆幸的是那段婚姻让我拥有了洛洛。”这是这么久以来，陆含烟第一次和父母谈起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妈，你以前一直告诉我，凡事都不要指望别人，都要靠自己，我也是这样做的，但是我好累，那是心累，是无依无靠的无助感。”
陆母从不知道女儿在那段婚姻里竟然受到这样的伤害，她的眼泪沿着脸庞无声地滑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不想让你们费神，而且你说过，靠父母，父母也会老呀。”陆含烟似乎在回怼，又似乎在赌气。
“烟烟，对不起，以前可能是爸妈考虑不周，但是，这次你找的消防员一样让你……”
“不一样。”陆含烟截断了陆母的话，“韩延不一样。”想到心上人，陆含烟的脸上不自觉染上幸福的微笑，“除了工作，他把我放在第一位，凡事他都事先考虑好，安排好，就像这次回来，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而且他给了我主心骨，他让我知道我在面对任何事的时候都不是一个人，他一直都是我的后盾，凡事他都会给我兜底。”
“妈，我知道你的担心，你担心万一哪一天他出现意外，我要一个人忍受这些孤独和思念。”
“可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如果我不喜欢他，不用说我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可是我爱他，我明确的知道自己已经非他不可，也做好了平时要独自一人忍受孤独的准备，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妈，你已经帮我做了一次选择，现在我长大了，接下来的人生让我自己选择要走的路吧。或许它在你眼中很苦可我甘之如饴，那这条路就算不得苦，对吗？”
陆母沉默了。
小花宝有些闷闷地开口：“外公外婆，我喜欢爸爸，你们能不能不要讨厌他。”
“唉”陆父叹了口气，对陆母说道：“好了，烟烟刚回来，小花宝应该也饿了，先去做饭吧。”
“至于这些礼物，先收起来吧，烟烟说得也对，人家大老远送来，总不能再退回去。”
陆含烟见陆父软了态度，心里舒了口气，她知道平时虽然陆母是强势的，但其实陆父才是最后拍板的那一个。
果然，陆母起身准备向厨房走去，“我还是不同意，至少在我见到人之前，我是不同意的。”
真是嘴硬，这不就是变相的要韩延来见他们俩吗？陆含烟心里偷笑，也不拆穿，笑着说：“妈，你要煮什么？我帮你吧。”原来沟通真的挺好的，陆含烟勾着陆母的胳膊一起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