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大火灾事故1
陆含烟吞了吞口水：“秦……嗯……浩宇，那能让他们帮那些受伤的队员们也一起治吗？那些其实还都是一群孩子。”陆含烟其实和秦浩宇不太熟，除了上次在酒吧见了一面，两人也没有其他交集，她不知道自己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但是看着那群队员被送来时或轻或重的烧伤，有的还有吸入性灼伤，再也不复早上一起早餐时的鲜活形象，陆含烟就心痛不已，她又连忙补充：“让他们用最好的药，尽量减少痛苦，费用可以由我和韩延来出。”
秦浩宇给陆含烟端了一杯水，“嫂子，你可以直接叫我浩宇，韩哥是我们的大哥，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而那些队员，不说是韩哥生死相托的兄弟，就是我们的兄弟，就说他们为了人民群众义无反顾的这份劲，我和赵岩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见陆含烟似乎舒了一口气，知道她不止担心着韩延，还有那么多队员的安危，这么多人压得她喘不过气，秦浩宇不由感叹韩延真是找对了人，陆含烟是真的把韩延在乎的都放在了心上，也是发自内心的疼爱那群弟弟，也更认定了这个嫂子。
秦浩宇为了让陆含烟安心得更心安理得一点，索性连韩延的老底也透了，反正那个男人应该也不会在意：“嫂子，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赵家的医院虽然是独资，但是韩哥每年都赞助了不少的研究经费，尤其是烧烫伤，只要在特效药方面有研究方向，那绝对是二话不说，要多少给多少，刚刚进去的那群人几乎没有人没受到韩哥恩惠的，所以，嫂子，你可以理直气壮起来。”
陆含烟：“烧烫伤？他应该一直在为今天这种情况做准备吧。”
走廊上又是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循声望去，是韩正刚紧紧搀着黄雅静的手一起急步走来，陆含烟颤抖着双脚站起来，想要迎上去，可是黄雅静已经来到她面前，一把就将她抱个满怀，像是母亲安慰孩童般，抚摸着她的背，“孩子，让你担惊受怕了，傻瓜，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小延这种工作，我们当父母的虽然不愿意面对，但其实都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要怕我们承受不起。”
陆含烟像是泄洪找到了缺口，泪水崩逝而下，“阿姨，对不起，本来应该是我安慰你们的，可是，可是，可是现在······”
韩正刚看着妻子与陆含烟的情绪都有些失控，连忙让两人都坐下，先是细心地给妻子擦去泪水，又给陆含烟手里也塞上纸巾，“烟烟，一家人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小延不止是你的爱人，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你们的好坏都应该让我们知道，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黄雅静安稳了下情绪：“是啊，烟烟，叔叔阿姨没有怪你，反而很谢谢你这么为我们考虑，我们只是告诉你，什么事都不要一个扛，你们的后面还有家人。”
韩正刚见两人情绪都稍稍稳定了下来，就走向秦浩宇，向他了解起情况。
陆含烟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好多了，脑袋似乎也能正常运作，“阿姨，爷爷奶奶他们······”
黄雅静拍了拍陆含烟的小手，“你放心，爷爷奶奶都是见过大风浪的，他们虽然也担心，但是很冷静，他们在家带着小花宝呢，他们呀，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小花宝，他们会负责的，让你专心做你想做的事。”
这时，漫长的等待终于在手术室灯灭掉的那一刻结束，赵岩走了出来，秦正刚夫妇、陆含烟几个瞬间围了过去，。
赵岩摘下口罩，长舒了口气：“放心吧，韩哥背上的烧伤做了自身的植皮手术，手术很成功，就是以后身上会留点疤，不知道嫂子会不会嫌弃，如果嫌弃的话，等韩哥好了，我再给他做美容术吧。”
秦浩宇一拳打在了赵岩的肩上，“你小子，就知道还得要找你出手。”
陆含烟没有理会这些兄弟之间的调笑，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他的腿？会影响以后的······”她知道消防事业是韩延用生命热爱着的，如果以后因为腿伤要退出这个行业，那对韩延将是巨大的打击。
赵岩收起笑容，“韩哥的腿确实是被木梁压到了，但是刚刚的手术很成功，只是后期要做一定的康复训练，我相信以韩哥的毅力，这只是小菜一碟。”
陆含烟的视线无焦距地落在手术室那扇关着的大门上，像是可以看见躺在手术床上的那个男人，她见过康复训练的病人，那些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折磨是病人的另一重煎熬，陆含烟的心像被人拧着般疼痛。
陆含烟把韩正刚夫妇、秦浩宇兄妹劝回去后，自己在病房里守着韩延，一只手握着韩延粗糙的大手，看着男人安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不去看身上裹着的层层白纱布，还有吊着的腿，似乎下一秒就能睁开眼对着你温柔地笑，陆含烟忍不住用手扫了扫长得逆天的睫毛，“狗男人，受伤了还能这么帅。”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韩延在麻药褪去后慢慢清醒了过来，他歪头就看见陆含烟趴在床边，小脸微侧着，脸颊靠在自己被握住的大手上，睡得并不安稳，总是皱皱鼻子、皱皱眉，还有一两滴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韩延知道小女人肯定被自己吓坏了，他心疼地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接住刚滑下的一颗泪水，似有感应般，陆含烟睁开了麋鹿般的双眸，见到醒过来的韩延，似惊喜似伤心，大颗泪珠滚下来，“你终于醒啦，你吓死我的。”
韩延想要把小女人搂入怀中细细安抚，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笨拙地擦着她的泪水，“对不起，烟烟，我错了，吓到你了，不过，我答应你的没忘，我留着命回来见你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含烟哭得更惨了，“你伤成这样，只有半条命了，哪里做到了。”
韩延这个在外的铮铮铁骨的汉子顿时手足无措，“烟烟，宝贝，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等我好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把命赔你，好吗？”
陆含烟抹一把眼泪，赌气不看他：“谁要你的命，自己的命自己留着。”
韩延沉着声音，“烟烟，我的······我的队员都还好吗？”
陆含烟扬起笑脸，“放心吧，虽然都带着伤，但跟你一样，命都在。而且赵岩说，你上次投资赞助研究的特效药很及时，这次刚好都派上用场了，能够很好地帮助恢复伤口，能少受不少罪呢。”
韩延看着小女人一会拉拉被角，一会整整床头柜，就是回避着自己的视线，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文伟呢？”
陆含烟顿住，她知道一定逃不掉这个问题，终于把视线定在韩延脸上，“牺牲了。为了降低爆炸力，他在最后一刻用身体护住了煤气罐，当场就······”
陆含烟仿佛还能听到小伙子在耳边喊着“嫂子”，那个开朗、跳脱、有点儿二的大男孩，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又流了下来。
韩延用手捂着眼睛，“烟烟，本来是我去搬煤气罐的，本来应该是我去的，文伟是替我······”泣不成声，陆含烟知道男人不想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只是双手抓着韩延的大手，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但她就是庆幸，还好去的不是韩延，她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时候什么语言都是苍白的，只能默默地陪着，陪着这个男人自己缓解情绪。
“烟烟，能上来陪我躺着吗？我想抱抱你。”韩延赤红着眼，泄露出脆弱。
陆含烟错愕地看着浑身是伤，不能动弹的韩延，“你！不行，万一压到伤口怎么办？”
韩延：“烟烟，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硬汉的突然脆弱让陆含烟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无条件妥协了，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爬上了病床，缩在了离韩延十几厘米远的地方，韩延：“烟烟，你快掉下去了。”
陆含烟：“就这样，你再说，我就下去了，我不能压到你。”
“那再过来一点嘛，我连你的手都碰不到。”硬汉撒娇，陆含烟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终于又挪了挪，主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掌，“再睡会吧，还要好一会才查房。”
伤心又疲倦的两人又沉沉睡了过去。
记挂着韩延的伤势，陆含烟没一会就醒了过来，秋天的早晨，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流。陆含烟在阳台上给韩正刚夫妇打了电话，把韩延醒来的消息告诉给他们，让他们放心。
韩老夫人：“烟丫头，有你照顾小延，我们都很放心，小花宝这里，你也不要挂在心上，我们会安抚好她的，云姨每天会把三餐和点心都准备好，让阿远送进去，你可千万不要只顾着小延，把自己饿瘦啦，小延身体好，恢复得快，你不要太担心啊。”
放下手机，陆含烟感受到满满的家人的关怀，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陆含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走进病房，看到韩延已经醒了，想到自己刚刚的傻样一定被男人看了遍，脸上红了红，若无其事地走进去：“醒啦？我打水给你擦擦脸吧，一会司机就送汤来了，云姨可是煲了大半夜了。”
“烟烟，我······我想······”韩延难得的吞吞吐吐引得陆含烟好奇地看着他，略一思索，“噗嗤”笑了，低下身子从床下拿出尿壶，红着脸在被子中帮韩延操作，韩延看着小女人害羞的样子，反而淡定了下来，“烟烟，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它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陆含烟板着小脸，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去了洗手间。等她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男人出神地看着窗外，知道他还没有从战友牺牲的悲伤中走出来，她希望他能发泄出来，所以不会去告诉他不要伤心，也不会去打扰他跟战友告别。
她只想守在他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守在他一伸手就能握住自己的地方，默默地支持守护着他。
阳光从窗外柔柔地飘荡进来，像是调皮的小孩不经意间路过，韩延躺在床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陆含烟倚靠在墙边静静陪着他，没有人说话，却一副祥和静好，政委带着几个小队员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悄悄碰了碰陆含烟，担心地问道：“韩站，这是怎么了？”
陆含烟咧了咧嘴，“没事，他只是在告别。”
门边的动静把韩延的思绪拉了回来，看到政委和几个小队员，韩延收起悲伤的表情，转而了解起其它受伤队员的情况，以及和政委商量着对赵文伟父母的安抚工作。
陆含烟走出病房，算着时间司机也该把煲的汤和给韩延准备的衣物送到了，她准备下去迎一迎，顺便再跟梁护士长请几天假，谁知道梁护士长早就安排她成了韩延这个病房的专属护士，陆含烟喃喃地说：“梁姐，这···这不太好吧，没这种先例啊。”
梁护士长笑容满面，“放心吧，院长特批的，合情合理，再说了，人民英雄，值得特殊对待。”
陆含烟转身就看到了双手拿着六个大保温桶的司机，看到自己似乎松了口气，“大少奶奶，找到你真是太好了。”司机是云姨远房的表侄子阿远，老实可靠，就是木讷了点。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这么多？全是汤？”
“嗯，夫人说给其它的消防队员也准备着了，他们家里人基本都不在身边，没有人照顾，我们反正也是顺手的事。”
陆含烟再一次折服于韩家的家风，一点没有大族世家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感觉，她把其余五桶交到护士台，并仔细交代要事先问过医嘱，能喝的话就给队员们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