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绝不偷生
杨贺宣旨后，不容分说背起朱喜明就走，完全不顾朱喜明的威胁、怒骂和哀求。
建奴军队的冲锋终于开始了，数百名建奴兵大声呼喊着冲进城墙豁口。
冷口关内也随即枪声、炮声响成了一片。
半个时辰后，已经接管军事指挥权的镶白旗固山额真图尔格，见城中新军的火枪火炮犀利无法突入，便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传令将那两门红夷大炮全移至豁口上，对冷口关内城墙和城内列阵防御的新军进行炮击。
建奴兵集中硬弓强弩在外城墙豁口处射箭掩护，一群强壮的士兵费力的将两门红夷大炮往城墙豁口处推。
朱喜明在冷口关外听到红夷大炮声响，知道战况又发生了变化，忙向城头的新军打去旗语询问。
在得知建奴改变攻城策略后，朱喜明急忙下令全军弃城出关，以营为单位做成品字形防御阵。
在狭小的内城新军是敌不住建奴火炮轰击的，而新军装备的都是填装散弹的“翼飞炮”，射程短在狭小空间使用还很容易造成误伤。
新军只能撤出城外列防御阵来堵住关口，白杆兵置于新军防御阵地内，可以填补新军没有近战能力的短板，击杀冲入大阵中的建奴兵。
关宁军集结于新军防御阵地后翼掩护待命，用来机动支援和追杀北逃建奴。
可这一来一回的旗语传达，时间就过去了一刻钟，建奴的红夷大炮共发射了两轮四炮。
城内布防的新军损失惨重，一营阵地上出现了四道血胡同，新军士兵的断臂残躯遍地，血腥恐怖，竟然造成了近百人的伤亡。
三个营的新军在接到朱喜明的军令后，迅速出关结阵，但建奴骑兵也紧紧的尾随而至。
只见耿强一营的圆形防御阵很快就被建奴骑兵冲破，双方士兵厮杀在一起。
白杆兵的拼死搏命也没有能稳住阵形，但这也为二营三营列阵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朱喜明三两口吃完张凤递来的糕点，就听见杨贺对曹文昭说道:
“曹将军，你还在等什么，是要抗旨吗？”
曹文昭看向朱喜明，很是为难的举起了手中的马鞭，像是要下达什么命令。
朱喜明忙说道:“曹将军，你这是要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吗？”
曹文昭忙收回手道:“末将不怕死，只是皇命难违，还请伯爷体谅。”
朱喜明凄凉的脸上这时却露出了微笑，说道:
“此时战场胜负未定，你们都不要小看我新军的战斗力，难道诸位忘了紫金山战斗吗？”
曹文昭望向杨贺，两人也都没有再进一步行动的意思，也都想再看看战况变化。
朱喜明对身旁的徐强和赵波说道:
“大哥、二哥你俩带张凤向西去，估计祖大寿将军已经收复喜风口等长城关隘了。”
“我们不走！”三人同时开口说道。
朱喜明却冷脸怒道:
“都滚蛋！两个半大小子只能给我添乱。
还有你，真是后悔带了你一个女子上战场，本身就很晦气。”
朱喜明指向三人又对曹文昭说道:
“曹将军，把他们三个人给我轰出军阵，让他们滚蛋。”
曹文昭知道朱喜明这是何意，便命令两名亲兵将三人带向西方而去。
朱喜明这时遥望着北方道:“这蒙古人怎么也来了？”
见众人回首观望，朱喜明猛然策马向右翼的二营圆形防御阵冲了过去，并大声喊道:
“冲我军阵者，杀无赦！”
他冲入军阵后对迎上来的二营一连连长梁彪说道:
“冲军阵者，射马。”
见梁彪茫然，朱喜明便指着追上来的杨贺、曹文昭一群人，大声喊道:
“开枪射马，违令者杀！”
梁彪慌忙下达命令，一阵枪响过后，追上来的杨贺、曹文昭等人被逼退，三名亲兵的马匹也被击倒在地。
朱喜明又对迎来的二营长马致远说道:
“你他娘敢废话，老子就毙了你。边说边拿出了汤若望赠给他的小手铳。”
马志远见朱喜明目眦欲裂，小脸蛋上哪里还有一点孩子的模样，竟如同凶神般的扭曲，慌忙抱拳道:
“末将不敢，愿与伯爷共生死。”
“传令一营和白杆兵全体撤退并入本阵，三营建制完整，给老子堵住冷口关城门。”
朱喜明又回头看向曹文昭的两千关宁铁骑，对通讯兵再次下达命令。
“命令曹文昭部向左翼移动，对出关的建奴进行击杀。”
朱喜明听着己方的两个防御方阵中，传出的阵阵枪声，看着被白色硝烟笼罩的模糊现场，用缓慢的语气再次命令道:
“各部从现在开始就各自为战吧，此为绝令！”
此时越来越多的建奴兵冲出关口，如同一群被激怒的野兽般横冲直撞，新军的防御圆阵不断收缩。
千余建奴骑兵已从左翼空阔地带冲出，和运动阻拦的两千关宁军发生了血战。
血腥的气息和硝烟的灰尘混合在一起，人的呼喊声和马匹的嘶鸣声充斥在整个战场之中。
朱喜明此时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每一分钟都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难熬。
他手握着短铳紧张的注视着战场上的变化，心中万分焦急，再这样下去就只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被彻底激怒的建奴，将新军和自己斩尽杀绝；
要么是建奴放弃与新军和关宁军的缠斗，全力突破后全身而退。
不幸的是建奴并没有全身而退的意思，大批骑兵在突破关宁军阻击后，又重新整队后回转马头冲杀而来。
大战从开始至现在已经将近两个时辰后，关宁军的骑兵集群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
新军的燧发枪和火炮也因为连续发射，士兵们不得不用尿来为枪炮紧急降温。
朱喜明所在的二营防御阵地，也不时有建奴骑兵突破而入，朱喜明手握着手铳却没有等到发射的机会。
因为马祥麟和他仅剩不多白杆兵一直护在他的身侧。
就在这关键时刻，突闻冷口关内传来了隆隆的战鼓声和若隐若现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