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雨星这孩子真会聊天啊
温梦白转身就走,没给他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少年的视线在扇子和柴火上来回打转,犹豫片刻,最后跳下墙头,老老实实的在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他一边看着火,一边在心里微不可闻的叹气。
看来这个院子也有人住了,他得找一个新的落脚地。
“你和我师弟认识?”
温梦白也搬了个小马扎出来,坐在他身边自来熟的攀谈。
少年轻轻颔首,又补上一句:“算是吧。”
不同于温梦白坐没坐相,他腰脊挺直,举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给炉子扇火都颇为雅致,倒不像是这蟠螭县能养出来的。
看他不愿多说,温梦白也没追问。院子里陷入沉默,只有柴火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混杂在火声中,响起了一声肚子叫的声音。
温梦白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余光扫过少年微微发红的耳尖,拿出一个小瓷瓶给他。
“这是辟谷丹,拿去吃吧。”
辟谷丹?少年眼神闪烁,倒出一粒吞下,随着一阵暖意,饱腹感顿时充斥着肠胃。
“拿着吃吧,小玩意。”温梦白随口说道,为了省事,她储物戒里屯的辟谷丹最多。
“对了,姑娘上次给我的香囊里有碎金子,”少年从袖子里抽出温梦白的香囊,“上次匆忙,没来得及还给姑娘。”
看温梦白没有接过的意思,少年有些窘迫:“之前燕公子……接济过我,再拿姑娘的银两,恩情难以回报。”
说出接济二字,他耳朵尖红的滴血。
“哦?”温梦白没听燕天路提起过这一茬。
少年开口道:“当时我没钱给家人下葬,燕公子扔给我了一包碎金子。”
温梦白:……
她想起来了,半年前,燕天路拿着她的荷包替师父跑腿,要买上好的桃花酿。结果嬉皮笑脸的跑回来,双手空空,不仅酒没买到,荷包也丢了。
为这事,燕天路吃了足足一个月的竹笋炒肉。自己和老二混合双打,燕天路的屁股肿的老高,晚上只能趴着睡觉。后来宗门门口莫名其妙多了几坛酒,师尊也不管是谁送的,兴高采烈的喝了个干净,睡了足足一个月才清醒。
“酒是你送的?”温梦白问。
“是我。燕公子不收我退回的银两,家中值些钱的也就是那几坛酒了。”
他一直以为只有燕天路是这样,没想到自在宗上下如出一辙。第一次见温梦白的时候,也被塞了袋金子。虽说不知究竟是个什么宗派,但这动不动给人塞钱举动实在让人感到稀奇。
墙头又传来动静,温梦白抬头,花雨星从外面翻了进来。
刚送走了最后一个热情的乡亲,花雨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看见院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看两人如此和谐的坐在一起熬药,花雨星以为是温梦白的朋友,微微拱手:“在下花雨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少年扇风的动作一愣,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花雨星:?
他是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向笛。”
不知过了多久,黑衣少年缓缓张口道,手上恢复了扇风的动作。
感觉气氛有些微妙,温梦白打起圆场:“雨星,你过来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花雨星凑过来看了看火候,恰到好处,“嗯,再过一炷香即可。”
他看向笛动作添柴扇风的动作娴熟,随口一问:“向公子之前经常煎药?”
此话问出,向笛扇风的姿势又是一滞。
“之前经常给姐姐煎药。”
想到刚刚向笛提到给家里人下葬,温梦白心中直觉不妙,一个劲冲花雨星使眼色。
花雨星顿悟:“在下于医学上小有天赋,令姐有什么问题,但找在下无妨。”
向笛沉默片刻,简短答道:“谢公子好意,用不上了。”
温梦白:……
花雨星这孩子真会聊天啊。
她咳嗽两声:“那个,向笛啊,我刚下山不久,对于山下的事情不是很熟悉,你知道去哪能找启蒙先生吗?”
“启蒙先生?”向笛若有所思,“县南倒是有一家私塾还算不错。”
他看向温梦白的目光透过几丝怀念,当时姐姐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督促他上进,只不过……
想到姐姐合眼前对自己的叮嘱,向笛目光隐晦。
“用不着那么专业的,”温梦白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师弟师妹又不考学,能识几个字出门不被人骗就行。”
就算是状元来教,也改不了山猪吃不了细糠。
想了想,温梦白抛出橄榄枝:“向笛可会识文断字?简单教教就行。月钱……”
看向笛抿着嘴,温梦白话锋一转,“月钱我们暂时还是给不起的,不过可以给你腾个干净房间,饭菜管够。”
她状似无意,实际内里藏了一些心思。
这向笛对自己的来历闪烁其词,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长相气度又不凡,指不定是上辈子哪个挂在自在宗头上的仇家。
既如此,还不如早早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为好,省得被嘎了安在自在宗头上。放在身边,也能顺便刷刷好感度。到时候师门真被围剿了,也能出来说几句好话。
越想,温梦白看向笛的眼神越炙热。
“对对对,”花雨星小心翼翼的插嘴,“我也正好缺个帮忙熬药的。”
温梦白无语凝噎,但凡向笛的脸皮有花雨星一半厚,她也不至于拐着弯的套近乎。
“谁说向笛要帮你熬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干,他是我请来当先生的。”
说完,温梦白把手里的扇子扔了过去。花雨星手忙脚乱的接过,笑盈盈的接管了收尾工作。
“我那几个师弟师妹有些顽劣,劳烦你多费些心思。”温梦白冲向笛笑笑,“不听话你就跟我说,我揍……教育他们!”
向笛微微颔首,他能感受到温梦白的好意,再过多推辞,就显得惺惺作态了。
“那就多谢温姑娘,不过姑娘师门正是难处,这些碎金子,姑娘还是收下吧。”
温梦白见他如此执拗,只好将香囊拿回来。
屋内传来一声细微的嘤咛声,听到动静,花雨星从小马扎上跳起来,拿着扇子就往屋里钻。
“看着药!”他不忘嘱咐一句。
温梦白无奈的摇摇头,虽说这花雨星有点傻白甜,但救死扶伤这方面还真无从指摘。她看药熬的差不多了,一弹手指将火扑小,把药温着。手腕轻摆,顺便将满目疮痍的院子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