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碧水庄
说到蚁城,洛庆鱼不由得想起蒸汽,这里的大部分设施都有明显的动力美学。
齿轮转动的咔嚓声,让每一个对此爱慕的人都禁不住闭眼享受。
蚁城分为上城区和下城区,将贵族与贫民划分开,是这个世界普遍的内外统治。
布恩带着他们从升降梯来到了外城区的一个贫民窟,这里虽然破破烂烂,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不曾有忧愁和憎恨。
他们活的很幸福。
进入布恩的木屋,迎面就是几张挂着的肖像,每个肖像下面都有字体,中间的肖像尤其显眼。
洛庆鱼停下来看——
中间的肖像是一幅油画,褶皱的容貌,一头白发,还有慈祥的笑容,她似乎透过了次元壁,用她那双眼睛,与洛庆鱼对视。
祖母:布莲——这是油画下面的字体。
洛庆鱼再看向其他肖像,那些肖像都是照片,全然没有这张油画带来的真实感强。
或许因为它是一幅油画?
洛庆鱼心想,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幅画给他一种面对一个真人的感觉。
而且,这位叫布莲的,还似乎认识他。
布恩注意到洛庆鱼一直在看着祖母的肖像,他靠近解释道:“她是我祖母。”
洛庆鱼看向了布恩,似乎是想要从布恩口中寻求答案。
“我们是随母姓的。”布恩见洛庆鱼一脸疑惑,他解释道。
这并没有给洛庆鱼答案。
另一边,布蒂亚已经将外来者的消息带给了家里的大人。
而布恩一家也邀请洛庆鱼和白狐源源吃个晚餐。
布恩一家有五口,母亲布丁香、父亲义匀、大哥布昂、以及布恩兄妹,有一家叔叔是内城的贵族,布丁香还有个哥哥在开矿的时候死了。
总而言之,现在除了洛庆鱼与白狐源源,围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只有五个人。
至于那个贵族叔叔,从义匀入赘到布家,就已经划清界限了。
晚餐除了不知名肉类和蔬菜,还有一碗冒泡的黑暗料理,那浓稠、黑色、且不断往外冒泡的流体,就是沙虫做出的料理。
洛庆鱼实在下不了口,反观其他人,却如同正常人一样面不改色的喝下。
这其他人,也包括看不见的白狐源源。
相比于眼睛没有受伤的洛庆鱼,白狐源源一直身处黑暗,所以她一路下来心里就没平静过。
只有洛庆鱼的声音,才能让她安心。
当然,看不见也有好处,那就是现在喝下这碗沙虫料理。
看见白狐源源那一脸享受、仿佛在吃美味佳肴的表情,洛庆鱼怀疑起他的眼睛。
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口,因为这比起洛时苒当时喝的,卖相翻了一倍的丑,正常人不可能喝得下。
蚁城忽然响起钟声,布丁香给洛庆鱼解释了,这是蚁城日落的象征。
作为地下城的居民,休息是不可或缺的。
洛庆鱼问起了客厅上挂着肖像的布莲,布丁香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她记不清了。
关于布莲,也是他们为什么对身为外来者的洛庆鱼那么友好的原因。
碧水庄的外来之人,必须以礼相待。
这是布莲留下的话,碧水庄自然就是那片枯竭的绿洲。
曾经的布莲,是生活在碧水庄的,与她一起,还有九个人。
大贤者古华、医师方梅、狩猎队父子黄祸、黄勇、以及路远风、方巧,剩下的是祖母布莲,三个小孩。
某天,绿洲突然出现了枯竭的迹象,接连好几年都没有雨水补给,这也宣告这片沙漠的最后净土的凋零。
大贤者古华,用他无穷尽的智慧,在临死之前造出了离开沙漠的传送阵,于是剩下的八个人……来到了这片溶洞,融入了蚁城的生活。
方梅选择沉眠在那片沙地里。
来到蚁城,布莲和黄祸父子,都拥抱了新生活,而那三个孩子在成年之后,选择离开溶洞,路远风和方巧组建了家庭。
经过几十个人生,来到了布丁香这一代。
布莲的这句遗言,被遵从至今,碧水庄的故事,也流传至今。
虽然布丁香已经记得不清,但是以讲故事的形式,还是能把来龙去脉讲清楚。
毕竟,碧水庄的故事,已经成为布家的童话故事了。
餐桌上的谈话结束,布丁香勉强在破旧房子里腾出了一个房间,洛庆鱼和白狐源源只能睡在一起。
不过以白狐源源目前的状态,想要独自一人睡,那真是难为她了,恐惧会伴随她一晚上,让她不得安眠。
试着想一下,让一个盲人在一片陌生的地方睡上一个安宁的晚上,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不过,布丁香已经给白狐源源滴上眼药水,按照布丁香的说法,预计在明天早晨,白狐源源应该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明天的洞顶了。
这是一个令白狐源源难忘的夜晚,她就缩在洛庆鱼的怀中,因为这样能感受到绝对的安心。
但是这样也让她无比害羞,脸已经红的能滴出血来,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白狐源源宁愿独自一人睡,当然,这只是想想。
白狐源源可不想,明天一早起来看到她被绑在十字架上被火烘烤。
洛庆鱼倒是睡得香,呼噜声都时不时冒出,白狐源源对他来说,和洛时苒没什么两样。
洛时苒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缩在他的怀里,口中还念叨:
“别赶我走,爸爸!救救我,妈妈!”
当然,那是她的梦话。
翌日,白狐源源的口水粘在了洛庆鱼的胸口上,把他衣服都浸湿了。
他擦了擦白狐源源的嘴角,然后小心翼翼起身离开房间。
来到客厅,洛庆鱼又观察起布莲的画像,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这幅画,会是他们离开这个虚幻世界的重点。
这次干扰洛庆鱼的不是布恩,而是一个外人。
那男人长相与义匀有几分相似,他从耳根有条直达下巴的疤痕,看起来就像被人撕开过脸一样。
那人来者不善,他开口就朝洛庆鱼喊一声:“小子!如果不想被卷入我坎诺亚图家族的家事,我奉劝你离开这里。”
男人拄着火铳,皱起眉头以坎诺亚图的名义威胁道。
显然,他是来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