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七章 恰到好处
王允思索着,忽然看到了斐潜,脑海当中就像是有亮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便说道:“於扶罗二事,大祭之后,吾便请旨,以蔡中郎为使,册封其为单于。”
不是要册封么?不是要听大儒讲经么?蔡中郎出马,两全其美啊!更何况若是让蔡邕走河东线,斐潜必然就必须尽全力去保证完成阻挡步度根鲜卑南下的计划,否则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就是蔡邕!
不仅如此,还可以借这个机会,将蔡邕光明正大的调出京城,使其远离朝堂。虽然蔡邕平日表现的并不是十分热衷于参政议事,但是毕竟也是山东士族的一员,万一其凭借着熹平石经的声望和自己打对台戏就没意思了。
眼下这个朝廷,还是声音纯粹一些比较的好……
王允几乎都要为自己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绝妙之计称赞起来,简直是一举数得,真是神来之笔也!
“吾师年迈……王公……这个……”斐潜愣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说道。
“此事子渊无需多虑,老夫定然多加思衡……”王允摆了摆手,说道,“……武库之中尚有些器具,老夫亦调配与汝,只是……”
王允声色转为严厉,说道:“军国大事,必须慎密,未有朝廷允许,不得擅言此事!子渊,汝可依计行事……若是让鲜卑乱入河东,唯汝是问!”这就是王允的底线了,反正边郡烂了就烂了,但是河东这一块产粮地却不能遭受侵袭,因此也将得非常严厉。
“下官……遵命!”斐潜有些无奈的拱手,“下官告退……”
王允抬了抬下巴,示意斐潜可以退下了,然后看着斐潜离去的身影,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将心思就放到了大祭上……
反正若是斐潜无能,那么实在不行,就下令赦免西凉将校,条件就是……
这样,就可确保无忧了!
一晚未眠,王允揉了揉胀痛无比脑袋,吩咐下人们去准备一些吃食,然后便在斜斜靠在了一名美艳侍女的怀里,享受着几双柔荑轻柔的按拂,才算是稍微舒缓了一下疲惫身心……
王允叫过了一个侍卫,吩咐道,然后又叫人取了纸笔,写了几行字,让他去交给尚书台,并吩咐道:“派几个人去盯着斐潜斐子渊,有任何举动便速来报之!”
“唯!”侍卫领命退下,王允这才安心的闭上了双眼,假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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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司徒府衙,已经是接近了天明。
斐潜长长的呼出一口长气,也是疲惫异常,不过总算是达成目标了。
斐潜站定,让一旁的亲卫为其覆盖上了一件红色的大氅,然后拉住马匹的缰绳,脚踩马镫,翻身坐于马上,便带着护卫沿着大街缓缓向前而行。
斐潜斜眼看了一眼微微晃动着的,悬挂在司徒府门前两边写着一个“王”字的灯笼,嘴角微微往上翘了一点点。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越是强迫,可能适得其反,但是如果是他人自己的选择,呵呵……
就像是两个骑兵对冲,或许舞动大刀,一击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将对手连人带马砍成四段,很是振奋士气,也很惊心动魄,吸引眼球;但是,斜斜的握住长枪,摆好姿势,在对手必经之路上,等着对方的喉咙送上枪头,也同样能达到杀人的效果。
只是并不华丽,也不好看罢了。
如果主动进攻,举起了大刀,那么胸腹之下必然会露出许多破绽,而现在,所有的破绽都被对方的言行所掩盖了……
就是最后王允忽然说出蔡邕名字的时候,斐潜还有一些意外,就像是本来还以为要费些气力的,没想到直接送到家的感觉。
不仅仅是王允,就连现在朝野当中的人,相信都不知道斐潜现在的关系网,已经不是一个郡县,而是覆盖了大半个的北地,从西河到和河东,从上郡到上党!
有谁会和钱财过不去?
感谢汉代落后的通讯和简陋的公文系统,这里面有太多的漏洞了,在斐潜眼中,就跟筛子差不多……
呃,不过,虽然自己的手段有些不诚信……
斐潜在街头拉住了马,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转向便往北门而去。蔡邕师傅那边还是不通知了,防止万一知道了详情,结果在举止言行上出现了一些什么问题,暴露了反倒是不好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蔡邕师傅安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历史上什么一声叹息,就能作为罪证,简直就是欲加之罪,现在既然要用蔡邕,估计就算是叹上三五声,王允估计也会当成是没有听见……
呵呵。
王允自以为拿蔡邕做要挟,来确保自己能够真的去做那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但是现在实际上,自己的这方面的行动,只要是没有被王允察觉,那么却会变成了蔡邕的保护伞。
清晨的人并不多,所以斐潜一行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径直到了北城门,在一旁等候着开城门。
接下来,自己领兵北上……
蔡邕师傅在大祭之后拿着册封的国书走河东线……
再派人将蔡琰以蔡邕远离,府内无人不便,欲回家乡的理由,接出来……
那么就大功告成了。
而且有王允这个闪亮的招牌在,有祥瑞这个上至朝野,下至百姓都津津乐道的话题在,有西凉和山东兵卒这种摆在面前的棘手问题在……
如此汹涌湍急的浪涛之下,还有谁会去特意关注到属于自己翻起的这一小朵浪花?
对于鲜卑的消息,王允肯定是能拖就拖,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轻易放出来给自己制造麻烦,给他执掌朝政添堵。
当然,在王允心目当中,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公布于众的那样一个地步,那么斐潜就是最好的替罪羊,罢官免职都是轻的!
终于到了时辰。
长安的城门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缓缓的开启了……
斐潜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在晨雾当中隐隐若现的未央宫,沉默了一会儿,便转头下令道:“走!”言毕,策马当先而行。
敲击在青石板上的马蹄声打碎了秋天的晨风,也荡漾起了斐潜的红色的大氅,就像是一面飘扬的鲜红旗帜,又像是血海泛起的波涛……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