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莫尘萧
沈涣云既然认输也不打算多待，当下就要离开比武台。
却被程舞叫住：“站住，你我可还未过招。”
沈涣云脚步一顿，侧身回头看去，缓声说道：“师姐已然是元婴，而我不过灵寂期，真的要与我过招吗？”
程舞面色凝重几分，沈涣云接着说道：“你我同门，考核在即，师姐这是要刁难我吗？”
宁知适时出声：“是啊，程舞师姐就算是副院长亲传弟子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他很乐意看程舞吃瘪的样子：“程舞师姐，还不打算放过陈翰师弟吗？还是说陈翰师弟哪里惹程舞师姐不快了？”
“又或者是，程舞师姐认为陈翰师弟是资格榜上两位剑修其中之一？”
当下众人虽然不知道资格榜上的弟子是谁，但是两把小剑的图案却能昭示两位弟子是剑修。
“宁知，以前怎么不见你乐意多管闲事？”程舞冷眼压向宁知：“何况同门之间的切磋在正常不过，怎么到你嘴里就成我仗势欺人了？我身为师姐与陈翰师弟切磋比试帮其看看修炼是否有所缺漏，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宁知喉咙滚了滚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多谢师姐好意，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恐怕是要推却师姐的好意了。”沈涣云嘴上推脱，身体很是诚实地走下演武台：“师姐莫怪。”
程舞看着沈涣云一步两步走下比武台，虽然没再说什么，但是陈翰这个名字她已经深深记在心中。
灵寂期而已，剑修而已……无论这个从容不迫走下比武台的人是不是资格榜上神秘的剑修，都不再重要。
早就听说天剑宗剑修身怀傲骨，现在的陈翰连当初陈翰身上的傲气都没有，就算他真是天剑洲弟子又如何能与自己为敌。
程舞露出轻笑：“自然不会怪罪，祝陈师弟在考核大赛中取得一个好名次。”
宁知看着沈涣云与自己擦身而过，同样露出不明意味的笑：“陈师弟，考核大赛上见。”
“嗯。”
沈涣云轻声应是，似乎在其他人眼中天剑洲剑修都是宁死不屈的存在。
沈涣云比武台上，还未正式过招便主动认输，这种行径与天剑洲剑修在世人眼中的印象极为不符，一下子就打消别人猜测他身份的想法。
唯独不远处阁楼上两道被看护的身影，他们双手正在栏杆上，远远眺望比武台上发生的一切。
身后传来放肆的笑声：“积羽学院的剑修还是比不得你们有骨气啊。”
其中一人淡然回头，本来俊逸非常的脸如今布满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疤，看起来格外渗人，但他对于积羽学院弟子的嘲讽依旧气定神闲地回答道：“灵寂期对元婴期本就必输之局，知难而退绝不是贬义词，人要活一生就要知道螳臂当车的事情其实可以不去做。”
“这话怎么不用来规劝你们自己？”看守他们的积羽学院弟子忍不住冷笑：“若你们愿意做我积羽学院的弟子，待遇绝不低于你们在天剑洲时的待遇。”
天剑洲弟子莫尘萧对上积羽学院弟子的眼睛像个小孩一样十分认真地说道：“待遇，很重要吗？”
积羽学院第一天才弟子凌羽被莫尘萧认真地眼神和话给堵住了嘴巴，只能定定看着不成人样的莫尘萧，好久他才说道：“若你们不能拿到考核比赛前三名，就先天剑洲一步……堕进地域吧。”
凌羽用的是‘堕’字，在他心中天剑洲剑修一直都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存在，他们是普通的修士，但天剑洲弟子不一样，他们和他们的剑一样笔直刚毅，不懂弯曲。
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实际上天剑洲剑修和其他洲域的修士并没有什么不同。
莫尘萧又回过头去看着远处喧闹的广场：“小零。”
撑着栏杆的另一位天剑洲弟子，像是被惊到了一般，反射似地抬起头：“嗯……”
“还疼吗？”
小零眼神茫然，看着莫尘萧那张辩驳不出原本面容的脸，望进那双明亮的眼睛，心口一跳总算是回过神，摇头道：“还好。”
积羽学院给这两位落在他们手中的天剑洲弟子以最惨绝人道的折磨，甚至凌天女帝都不曾想过这样对待除韩青玉和林晨曦外的其他天剑洲弟子。
但是韩青玉和林晨曦落到她手中，结局只会比莫尘萧和小零更惨，这两赌狗从第一次出现在凌天女帝视线中起就一次次挑战到凌天女帝视为一切的权威。
凌羽看着这两个天剑洲弟子都快比路边野狗落魄了还能相互勉励，不免生出一些异样的情绪。
莫尘萧的名字，很早之前他就听过，毕竟两人年龄天资都差不了多少，院长师父也常常拿这个人和自己作比较。
只是天剑洲弟子的名头总让凌羽觉得莫尘萧比自己高上一头，看着昔日对手沦落为丧家之犬。
凌羽竟觉得心口发堵，莫名的不是滋味。
莫尘萧拿起小零纤弱的手，捏在手心，侧过身挡住凌羽的视线，在上面写下一个“沈”字。
小零的空洞眼睛的最深处，猛然泛起一阵阵涟漪。
“沈”字，晤歌殿沈涣云。
那个与程舞比试的人，是晤歌殿沈涣云。
天剑洲来救自己了？
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天剑洲了吗？
等回去了一定要叫清音院长将自己的委屈都掀开给清音院长看看，她的弟子怎么一离开天剑洲就受到这种委屈了呢？
莫尘萧默然不言，只有沈涣云吗？
他再厉害也只是和他们同辈的弟子啊。
天剑洲到底发生什么了？
都怪自己，一开始就带小零闯进恒北洲，这才几个月，就变成这般模样。
难道天剑洲还没有发现自己与小零失踪了吗？难道天剑洲真的要放任自己和小零不管吗？
这些天，莫尘萧不是没有怨言，现在看见沈涣云，他又生生将这些怨言咽了下去。
无论能不能离开，总要知道天剑洲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被囚困在积羽学院时还不知道天剑洲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能从积羽学院院长平日虐打他时只言片语揣测出一些信息，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凌羽在他们身后安静地看着那两道背影：“考核大赛上，不要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