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一时，算一时
“这位姑娘，就留在外面吧。”
平元宗长老思来想去还是开口，他自认为不是胆大之人但也绝不是毫无人性的修士。
不知这少年进去是否还有性命活着出来……起码不能让小姑娘亲眼见到。
“哦，好。”
许星梦乖巧地和平元宗长老等在外面。
这般乖巧的许星梦让平元宗长老心生不忍，小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年轻又乖巧。
一心跟着那位乙等天赋的弟子，事实上，平元宗长老从几个消息中已经能窥探到小姑娘未来的结局，夫君天赋出众，未来必然会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百年之后依旧意气风发，而这位小姑娘可能早在容颜老去时被抛弃，独自一人度过余生。
当然，这些猜测都是基于沈涣云能够活着从木屋中走出来。
等待的时间实在无聊，平元宗长老内心也是十分紧张生怕沈涣云达不到宗主的要求，还是要将自己献祭作为长生阵法的养料。
转移注意力，问道：“认识多久了？”
许星梦转头看来，她没有听清平元宗长老问的话：“什么？”
“你和你夫君认识多久了？”
许星梦掰着手指头，发现数不明白，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二十年，也不知网上认识的时间算不算，只好一笑：“很久了，记不清。”
“修士与凡人，终究隔着一条天堑，百年之后……”平元宗长老说到一半也发现言语中的不妥，便不再说下去。
许星梦知道他想说什么，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挽到耳后：“能相遇已经不容易，得一时算一时，待成为孤魂白骨，再想也不晚。”
她说的是真心话，前世很多事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在这个世界十八年来她几乎将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
直到在无上剑峰下见到沈涣云，那一刻回忆突然决堤，她防不胜防。
各种情绪不断交融在一起，她并没有选择和沈涣云坦白自己的身份，即使沈涣云已经猜到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她还不知道怎么向沈涣云解释。
面具下面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只剩下喜悦，她佯装平静地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对着沈涣云瞧了又瞧，认识这么久的人却还是第一次相望，
关于和沈涣云的种种她也记起来，异乡逢旧识，惊喜又慌乱，况且当年她从未放下对沈涣云的爱意，逍遥一生的梦想瞬间被她抛诸脑后，一心只想跟着沈涣云身旁。
在藏剑阁中提了剑就赶往红缘盛会，原以为沈涣云只是一位普通弟子不成想竟是这一代最天才的弟子。
沈涣云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泰然自若，让她联想到叶伯伯他们一直说的天下无双。
这个词本是用在父亲许如风身上，但她眼中的父亲更像是一块普通的石块，终年在白雪皑皑的山巅，不是在喝酒就是在练剑，不过他并不会醉，身上也没有酒味，无论何时见到父亲他都永远冰冷，一身白衣，站得和他的剑一般直挺。
除了提剑要杀自己时，许如风的脸上见不到任何表情。
沈涣云和父亲不一样，他还没有真正在众人的期待中夺下天下无双的头衔，但这一天总会到来。
他也不像父亲一样，冷淡无言，比起父亲沈涣云确实更像是天下第一天才修士应该有的样子。
可惜，这家伙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许星梦只能暗骂自己活该，谁叫当年自己不但用假名字还用假照片……
过了一会，平元宗长老再度开口：“当年我也曾有佳人陪伴，如今早就记不清她的模样了。”
“大抵是那人于长老仅剩一个念头。”
许星梦的话让长老哑然无言。
门内。
沈涣云确认许星梦手中抱着寂如海才将门关上。
有阵法，这是沈涣云的第一反应，是隔绝与外界联系的阵法。
房间里面的摆设出奇的寒酸，一张木桌，一张木椅，晤歌殿外门弟子的住宅都比这豪华。
一位中年男子坐在木椅上，神色平淡地端详沈涣云，估计就是平元宗的宗主了。
沈涣云在心中默默盘算起平元宗宗主的实力，气息要比一般的元婴后期要来得强盛，不过比之秦寒还是要弱几分。
待沈涣云走到近前，平元宗宗主问道：“旋照初期……何等天赋？”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椅子，沈涣云只得站着：“乙等。”
平元宗宗主见此面色闪过不悦，自己宗门的人向来是要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和自己讲话，念及沈涣云不能活着走出去也就不那么在意。
“乙等……”平元宗宗主满意地点点头，不枉自己如此费心：“一个乙等天赋的修士可以抵上千个丙等天赋的修士，不错不错，年龄几何？”
沈涣云回答：“十九。”
平元宗宗主脸上的笑意更甚，年轻，天赋好，与自己的要求一一对应。
成功似乎触手可及，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起来了。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他竟主动开口闲聊：“你可知天剑洲？”
沈涣云讶异，手指微微捏起，莫不是被发现了吗？
但面上依旧平静道：“听过。”
大陆上一共六大洲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沈涣云一时半会摸不透平元宗宗主明知故问的目的。
平元宗宗主满意地点头，又问道：“那你可知天剑洲有什么东西是世人都趋之若鹜的？”
沈涣云出身天剑洲，天剑洲有什么东西是让世人趋之若鹜的？
难不成是……
“长生？”
“是啊，正是长生！”平元宗宗主神色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天下之大，唯独天剑洲拥有长生者的秘密，你说可不可惜？”
沈涣云一头雾水，不理解为什么平元宗宗主会突然聊到这个话题，在摸不清楚平元宗宗主意图的情况下，沈涣云只得保持沉默等待下文。
“可是，你知道吗？”平元宗宗主猛地站起身来，死盯着沈涣云随后放声大笑：“你知道吗？我很快就能接触到长生的秘密了！”
太久了，他压抑太久了，如今胜利在前，他恨不能跟天下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在他眼里，沈涣云不过只是一位刚踏入修士的旋照初期修士，没有威胁，过不了一会就会死在自己手中，无疑是最好的听众。
但平元宗宗主照旧认为沈涣云简直是大陆上最幸运的修士。
因为沈涣云的死会是推动他长生的最后一步。
在平元宗宗主心中，沈涣云应该感谢他。
毕竟，朝闻道，夕死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