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义还是傲慢？
“嘭—— 嘭—— ……”
两声枪响打破了地下室的吵闹，那一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相互撕扯扭打的人们，都忘记了前一秒彼此还是立场对立的敌人。
林烨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倒下的那个黑影，那一瞬间他亲眼目睹了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消逝。作为医学生的他，虽然平日里也见过很多医学标本，但那都只是标本。就连在一楼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人，也只不过大多是受击晕了过去，或者是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
余柠此时奔跑的身体突然一滞，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正在冒着烟的枪口。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场冲突会升级成这样。
此时一些暴徒好似突然醒悟，在死亡面前，狂热的信仰也变得十分的可笑。他们怪叫着或松开手里的武器，或拼命挣脱束缚，全部都慌不择路地向着通往一楼的楼梯跑去。
……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余柠渐渐地收起了眼底的杀气，就连陪同余柠出生入死很久的刚子也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
余柠看着二人迷茫的眼神，只是淡淡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亲眼见证真相。”
说罢，便走向那扇门。看着门口躺着的两位探员，余柠心中顿感不妙。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探员，余柠看了一眼身后的林烨。
“你还有肾上腺素吗？”
“有。”说着林烨从兜里取出一剂肾上腺素交到了余柠手里。
随着余柠将肾上腺素注入其中一个靠墙坐着的探员，他的呼吸幅度渐渐恢复正常。
“醒醒！你们泰队呢？”
“泰队……他……他在地下室……”
“这里是余柠，请求医疗组尽快赶到我发出的位置坐标。，我们发现了伤员。”余柠说着在终端里发送了这两名探员的位置。
在听到了耳麦里传出回应，余柠便起身带着林烨二人穿过了那扇门。门后是一条漆黑的走廊，伴随着终端手电的光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走廊尽头有着一条向下的阶梯。
三人蹑手蹑脚地走下阶梯，在地下室里三人可以依稀听见一些打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看来老泰他们还处在危险之中。”刚子小声地分析道，手里的甩棍也被他捏紧了几分。
循着声音的方向，三人很快便来到了一扇打开的门前。许多污言秽语不断的从门里传出，伴随着这些污言秽语的还有老泰指挥探员反击的声音。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便握紧手里的武器迅速冲进这个房间。
三人的突然出现让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探员们见到是自己人，顿感压力骤减，反观那些暴徒则是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继续射击！扰乱他们的进攻！”老泰迅速回到状态，发出指令让探员们配合着余柠三人的加入。
余柠深知这些探员对于这次任务危险等级的评判并不是很高，所以所有人的配枪打的都是低速橡胶弹。对付这些几乎全体嗑药的暴徒，也只能是堪堪打乱他们的进攻趋势，并不能起到有效的杀伤作用。
三人突然闯入的短暂闹剧很快便结束，两拨人迅速又混战在一起。这些暴徒的数量好像无穷无尽，源源不断地从远处的一间房子里冲进交火的这一间屋子。
不知何时，一个人群里猥猥琐琐的暴徒突然闪身，仅仅一个照面便从前排举盾探员的防守空隙里钻了进来。手里的砍刀猛然举起，向着他面前的林烨砍去。等到余柠和刚子反应过来时，那把砍刀已经距离林烨的头不足五公分。
二人见此情景，急忙回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林烨。而此时林烨想举起手里的折叠刀防御，但是显然折叠刀不可能完美的挡下这一致命一击。加上林烨此时想防御，时间已然是不够了。
“我要死了吗？不可能！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林烨脑中不断地回响着，身体还在做着最后的斗争，他此时甚至相信自己那把可笑的小折叠刀可以挡下这把恐怖的砍刀。
…………
“嘭——！嘭——！”
随着两声枪响划破嘈杂的地下室，那个暴徒身体一滞，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上两个不断流出血液的空洞。随后他抬起头看着林烨，准确的说是迷茫地盯着林烨，紧接着双眼一翻，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去。
林烨此时瘫坐在地上，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倒下的暴徒。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同时，又迷茫地回头看向身后的老泰。
此时老泰手里握着一把手枪，枪口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透过缓慢消散的硝烟，林烨看到了老泰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着血丝的双眼，从那对深邃似海的瞳孔深处不断的散发着怅然和悔恨。
等到暴徒们作鸟兽散后，老泰像是一滩软泥一般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浓厚的无力感一瞬间便充斥着他的大脑，缓缓坐到地上后。看着面前这群或震惊或迷茫的人，他只是苦笑了两下便点了根烟缓缓起身。
“老泰，你……”
“我没事儿，各位都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老泰说着，深吸了一口香烟，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变得失去了精神。
…………
随着暴徒们失去斗志，剩余的探员们对他们的抓捕行动压力明显降低了不少。在回事务所的路上，老泰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子，车里的余柠三人也是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四人一路沉默无语。
在事务所众人在享用早餐的同时，也在相互之间祝贺着对方劫后余生。只有坐在角落的老泰依旧是沉默寡言，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早餐。
余柠见老泰如此这般，便起身端着盘子坐到了老泰对面。在不断地朝嘴里塞着食物的同时，余柠也用他那招牌式宁静似水的眼神盯着老泰。
似乎是看穿了余柠的想法，老泰苦笑一下，对着余柠摆了摆手。
“我没事的，就是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放心，我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小李和小刘那边……”
“你在逃避。”余柠突然冷冷地打断了老泰的发言，眼神像是一把刀子不断地解剖着老泰的内心。
“什么？”
“你曾经在你的过往里犯下过大错，以至于这个错误几乎无法弥补。你没有去和自己和解，而是选择了逃避和自我欺骗。”余柠说着将一块煮鸡蛋塞入嘴里咀嚼起来。
“怎……怎么可能……我……”老泰像是被说中了一般，一时语塞的他只好低头将盘子里的土豆泥送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回想着什么，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方便和我说说吗？”
“唉，也就不瞒你了。那是五年前的一次出勤，事务所给我们的危险等级评估不是很高，所以我们那次出勤并没有装配杀伤性子弹。”说到这里老泰举起手边的牛奶一饮而尽。
“我们谁都没有想到那次出勤任务的目标单位会和我们鱼死网破。那些目标中突然冲出来一个浑身绑满了自制炸弹的疯子，快速的向我们的防御阵型冲来。危急关头，我身边离我最近的探员，也就是我的女儿，一把将我推出了身后的窗户。”老泰说到这里语气变得哽咽起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虽然……虽然两层楼的高度……不至于摔死我，但是……但是……但……”说到这里老泰已经无法控制地开始抽泣起来，平日里沉稳无比的老泰，此时却坐在余柠对面哭得想个泪人。
“所以那次出勤，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对吗？”余柠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老泰，表情依旧是平淡无奇，淡淡的问道。
“对，所以……所以我后来拼尽了全力将……将那些畜生逮捕归案。”老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神坚定的说道。
“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再撒谎了吧。”余柠吃了口早饭，冷冷地看着老泰，淡淡的说道。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老泰突然情绪不稳定，拍着桌子站起身对着余柠吼道。
这一举动瞬间让整个事务所会议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老泰和余柠聊天的桌子。
老泰此时一只手扶着额头，不断地在做着深呼吸，试图快速平复不稳定的情绪。反观余柠，他此时依旧在不慌不忙地扒拉着早饭，一脸玩味地看着老泰。
“对不起余柠先生，我觉得这件事我们需要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你现在只用知道，当年的那些畜生基本上都被我亲手结果了。”老泰小声说罢，便端着餐盘离开了事务所会议厅。
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余柠此时陷入了沉思，他不确定老泰这一举动对于那些疯子来讲算是什么。或许是新的暴怒，或许是狂妄自大的傲慢。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眼下的局面来讲都不会好过。
看着自己在早餐前找小李要来的他的调查记录，余柠的眉头越发的紧皱起来。
“同样在城北别墅区，只是比起第一个案发地点来讲偏东一些。一家三口被发现吊死在家中，三人的肚子里都被缝入了大量的现金钞票和金银珠宝。”看到这里，余柠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何这几次所谓的“献祭”其根本目标都不一样。
暴怒的案发现场就像是暴徒在释放暴怒，淫欲的案发现场也很像暴徒在做着淫欲的事情。暴食就不用多说，暴徒甚至直接将受害者啃噬殆尽。至于这次这个类似于贪婪的案子，更像是让受害者体会了贪婪这一过程，而并非与之前的暴徒体会过程相一致。
“会不会是内部献祭要求不统一？不应该啊，能知晓这个献祭的组织不可能是那种散乱的乌合之众。”余柠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慢慢停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情。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起身，顾不上拿餐盘，大步走出会议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