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别怕，我会保护你
“为何女子一定要伺候好夫君？我时常听府中仆人说起，当年，娘亲还在时，她和父亲，就一直是互相照顾，从来没有娘亲伺候父亲一说。
还有，父亲说过，多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既如此，为何女子不能多读书？女子同样需要明事理，辨是非，有主见，而不是人云亦云。”
宋南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樊嬷嬷，缓缓问道。
“哟，姑娘小小年纪，却生得好伶俐的牙口。姑娘这样，是在质疑我吗？”
樊嬷嬷全然没有料到，这些话竟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又不能回答她的这些问题，便只能摆出了教习嬷嬷该有的高贵姿态。
“南意不敢，南意只是想不明白。”
宋南意见她脸上已有愠色，便赶忙回答。
“姑娘年纪小，看多了这些书，最是容易被移了心性，所以才会问这些问题。若姑娘果真想看书，多看些《女则》、《女戒》倒也罢了。往后这些书，不许再看，否则，将来必然不敢有夫家要你。”
见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惧意，樊嬷嬷又说道。
“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难道女子就不能如男子那般，做出一番事业吗？为何不是女子不要夫家，偏偏是夫家不要女子？我以为，女子同样也该有选择的权力。”
宋南意又蹙着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瞧瞧，姑娘这便是看多了书，所以被移了心性了。姑娘这些话，教我听了也就罢了，倘若被外头的人听了去，姑娘必然会被人耻笑一辈子。”樊嬷嬷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冷声道：“姑娘也不想让整个定北侯府，都跟着姑娘被全天下人耻笑吧。”
果然，说到整个定北侯府，宋南意明显软了下来。
她捏紧了手里的书卷，牙齿咬着下唇，心里终究还是不服气。
同时，丫鬟也取来了针线和花绷子。
“可……”
宋南意还有些不明白，正想继续问她，手中便已经被塞入了针线。
“姑娘问得太多了，还是好生将针线学好，这才是正经。”
樊嬷嬷有些不耐烦。
她在京城中，已经不是第一次教这些闺阁小姐学习规矩，但唯独在这里，遇到了宋南意，是问题最多的一个。
如今看来，这定北侯府的两位姑娘，都不是什么好的。
宋南意接过针线，坐在了树下，也认真的绣起了花样。
樊嬷嬷一直盯着她，就想从她的手中挑出一丁点儿的过错来。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宋南意看着年幼，做事却很是细致，又是个极为坐得住的主儿，任凭她盯了好一会子，硬是没有挑出一丁点儿的错误。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在宋南意刚落下的那一针，发现了问题。
“姑娘这一针错了。”
她激动的喊了出来，下一刻，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针，直接扎在了宋南意的手臂上。
她知道，宋南意已经是个八岁的姑娘家，手臂这样私密的地方，除了她自己和贴身的丫鬟，绝对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更何况，她用的是绣花针，若不是仔细观察，并不会发现任何破绽。
这一招，不知已驯服过多少不听话的姑娘小姐。
这还是宋南意第一次被人欺负，顿时又羞又气，红了双眼。
“嬷嬷息怒，姑娘便是再有什么过错，也不该用针扎姑娘呐。”
跟在宋南意身边的丫鬟紫苏，瞧见樊嬷嬷的举动，赶忙上前，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和主子说话，又岂有你插嘴的？”樊嬷嬷又一把拉住了紫苏的手，同时将绣花针直接穿透了紫苏的手掌，“看来，府中不止是姑娘需要学规矩，丫鬟更是需要学规矩了。”
紫苏也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然抵不过她，只能哭得凄惨。
“嬷嬷，你是外祖母请来教我的，现如今，为难我的丫鬟作甚？”
宋南意虽委屈，但也不愿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了欺负，将手中的针线一扔，厉声问道。
“姑娘这是不服气？还是要反了？”樊嬷嬷气得笑了笑，她正愁找不到机会教训她，便又道：“姑娘莫要忘了，我是太后身边的人，得罪了我，我便能轻易的让整个定北侯府和姜府，都消失在这世上。”
“嬷嬷，姑娘她并无此意，不过是小孩子脾气，还请嬷嬷多担待。”
赵嬷嬷听到这番话，才赶紧上前，赔笑道。
或许对于小孩子而言，这番话没有什么威胁意味，但是她却清楚，樊嬷嬷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姑娘也莫要觉得委屈，我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娘的将来。”樊嬷嬷又斜斜的睨了宋南意一眼，才道：“姑娘还是继续将这张手帕绣完吧。”
宋南意点点头，拭去了眼泪，接过针线，继续绣着。
“姑娘现在可得仔细着些，若再出了错，那就让紫苏代替姑娘受罚了。”
樊嬷嬷方才见识了一番主仆情深，心里顿时又有了主意。
“是。”
宋南意应声道。
饶是她再仔细，也不过是个孩子，难免会出错。
待到再次出错时，樊嬷嬷也果真如先前说的那般，直接惩罚在了紫苏的身上。
“姑娘又错了。”
樊嬷嬷再一次将手中的绣花针举了起来。
紫苏伸出的手，已经被扎得布满殷红血珠。
她闭上了双眼，等着绣花针落下。
可这一次，那绣花针却没有落在手上，反而是樊嬷嬷的惊呼声，取代了那一针。
“哼，我就知道是你在欺负人。”
墙头上，裴君行手里拿着一把弹弓，远远的看着樊嬷嬷。
“裴公子看错了，我这是在教姑娘学规矩呢。”
樊嬷嬷捂着被石子击中的额头，道。
她让人将院门关上，就是为了防止丫鬟出去通风报信，却没想到，到底没有拦住这个小祖宗。
“谁家学规矩，是要用绣花针扎人的？”裴君行从墙头跳下来，跑到树下，将紫苏和宋南意都护在了身后，“我只看见你在欺负她们。”
说完，他又转过身去，看向宋南意，道：“南意姐姐你别怕，小爷会保护你。”
“裴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樊嬷嬷根本就不是想要教姑娘，她……她只想折磨姑娘！”
紫苏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疼痛，紧紧攥着裴君行的衣袖，哭着乞求道。
“老妖婆！你居然敢折磨南意姐姐，看小爷怎么打得你满地找牙！”
听到紫苏的话，裴君行也压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了，直接上前，甩着手里的弹弓，便朝着樊嬷嬷的身上打了起来。
虽是小孩儿，但裴君行在习武方面最是有天赋，对付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樊嬷嬷，简直如探囊取物那般简单。
樊嬷嬷连着被打了好几下，才又喊道：“裴公子，我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你敢得罪了我，就不怕我让整个将军府都不存在吗？”
“小爷才不管你是谁身边的人，欺负南意姐姐，就该打！”
裴君行才顾不得那些，手上的动作，也全然不见停下。
“裴公子，你等着，待我回宫后，一定告诉太后娘娘，让整个将军府都吃不了兜着走！”
樊嬷嬷还不停的喊道。
“是吗？”
就在下一刻，院门忽然被人踢开，一道声音，在院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