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妓子不足怜
从小就被坊中嬷嬷着重培养，惊鸿的谈吐、气质颇为不凡。
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恐怕没人会把她和青楼女子联想到一起，甚至会把她当作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
事实上，惊鸿的成长环境和普遍意义上的“千金小姐”也差不了多少。
从选拔之初，惊鸿就凭借着出众的自身条件，被当作顶级的清倌人培养
比起需要出卖色相、皮肉的红倌人，清倌人虽然也要学习调情、媚术之类的手段来把握男人，可平日接触的东西要高端得多。
普遍情况下，培养一位顶级清倌人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精力，足够培养上百位、甚至数百位红倌人！
当然，这两者能为青楼所带来的利益也是天差地别的
就比如小巷里按摩足道的小姐姐，穿着很廉价、很简单的小衣服，坐在门前慷慨地凸显着自己的性别；
而大荧幕上光鲜亮丽的女明星，包装得高贵典雅、清新脱俗，形体、身材、气质都无可挑剔，人设更是讨人喜欢；
前者上岗前的投资大概就只有一个店面，以及几身一次性的小衣服，服务的收费在二百块到五百块不等；
而后者嘛投资的成本翻了上万倍，从培训到宣传造势、打响知名度，投入几千万都是小意思
但获得回报同样很可观
有意向的人，光是邀请她陪你吃上一顿饭，花费就至少几十万，至于“一条龙”和加钟就不提了上不封顶。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惊鸿作为名动天下的花魁、能在大煊皇帝登基典礼上献舞的仙子，走得绝对是超高端路线，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得到的资源也都是最顶级的！
不仅要保证技艺的绝对出众，在这个格外看重女子贞洁和名声的年代
惊鸿作为怡红苑的招牌之一，是绝对不能传出任何绯闻的，但凡有了一丁点儿污点、就很难再帮睿王实现“财富变现”了！
所以，惊鸿不仅有着超凡的见识、极好的气质和谈吐，自身的成长环境也很是不错
与世人印象中，青楼到处都是靡靡之音、充斥着的也都是肉体酒色；
但与那里的环境相比，惊鸿生活的地方绝对能算得上是一方净土！
就以她昨晚接待李星晚时所处的暖阁为例
无论是门窗、桌椅还是床榻，各个用具绝对算得上奢华考究，书画、花草等陈设更是素雅有品位，哪怕比起白薇的闺房也不至于逊色！
当然，这还只是这位仙子初来裕州临时居住的地方
至于她在睿州时的闺房，只会比这个暖阁更为典雅！
由此种种来看，惊鸿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绝对不差，更不会随便到能让男子随意窥伺
白薇刚刚话里话外的意思，即便是无心之言，也定是把惊鸿这位万人追捧的“仙子”给看扁了！
“我虽然多次登台献艺，可做的又不是那陪酒卖笑的勾当哪里接触过几个男人”
平日里被人偷偷议论几句还好、惊鸿多数是不会理睬的，可眼前的这两位都算得上是李星晚的女人，以后很可能会是她的“同事”！
职场内被人这样误会，惊鸿自然是要解释几句的
“在来裕州之前，惊鸿正眼看过的男人也就只有圣上了
到目前为止，更是除了李公子之外再无任何男人碰过惊鸿半个指头。”
她这话说得就很直接了。
不仅将她对种种看法的不满给表现了出来，还强有力地回击了白薇先前那句话，甚至还把她的格调、以及她与李星晚的关系给强调了出来！
你们不是觉得我是青楼女子，所以就应该很不堪吗？可皇帝都亲自接见过我！
而且在遇到李星晚之前，能入我眼的男人只有皇帝一个！
你们不是都不敢承认和李星晚亲热过吗？我敢！
我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们李星晚碰过我的身子了！
红颜知己也好，未来的夫人也罢，抑或是两情相悦的姨娘
无论是出身、还是在与李星晚这个男人的关系上，我惊鸿也没那么差劲！
虽然惊鸿没想刻意表露出攻击性，但她这段话明显震住了在座的两位姑娘。
“惊鸿仙子，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白薇也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惊鸿，这会儿倒是赶忙找补道：
“我平日没法出门，也不知道青楼里是什么样的
就只听说那里面的女子陪男人喝酒、睡觉”
说着说着她又不敢说话了
见识上的浅薄确实会让人在交流中屡屡受挫。
且不说她理解不了清倌人与红倌人的区别，也不知道青楼里除了皮肉生意以外，还有高雅些的念词、唱曲儿
裕州的民风彪悍些，跳舞的清倌人更受追捧些
若是放在前朝旧都、文风鼎盛的睿州邺城，怡红苑中时常会有才子佳人的故事、被当作佳话传出了
就连市井间流传的诗词歌赋，半数以上都是出自恩客和清倌儿之手的！
“呵这也不怪白小姐，世人多数都是这样觉得的。”
惊鸿摇头轻笑，言行举止落落大方。
虽然她在白薇的话中，感觉不到特别大的恶意，多多少少有一点看不起、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怜悯
可就是这种怜悯，落在惊鸿眼中、更能刺痛她的心。
“世事艰、人轻薄，妓子不足怜”
苦笑着说完这句话，惊鸿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她平日早已习惯了、无论何时都摆出那副大方温婉的模样，但刚刚和这两个姑娘交谈时，她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卑微。
这种卑微不是源自于这两个姑娘哪里比惊鸿强，而是
这两个人都是李星晚的女人，而且是世俗意义上的良家女子。
清倌人说得再好听也是风尘女子，当想到要从良之后、看到丈夫的其他女人时，她就是会觉得低对方一头。
不过现在她轻松了不少，至少能真的以那副温婉大方的模样与对方交谈了
倒不是说这两个姑娘接受了她的身份，而是惊鸿接受了自己。
短时间内由清倌人到红倌人，再到被李星晚赎身、见到李星晚的其他女人，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
直到刚刚，惊鸿才在心中把这一切理顺，适应好。
“既然仙子说在来裕州之前，只正眼看过圣上一人
而仙子又说过，自己来这里是帮睿王挣取军费”
与白薇那朵小白花相比，夏溪蝉可没有那么多愁善感，也不会轻易被人的话带偏自己的思路
应该说，她最在意的点从来都不是惊鸿，而是李星晚！
惊鸿的遭遇虽然也会令她感觉心疼，但惊鸿会不会对李星晚造成危险才是她最关注的
“莫非仙子自始至终都不敢看王爷一眼？”
夏溪蝉平静地问道，言语中的质疑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