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神的恶意
一只手拿起了一盏包裹着白色蝴蝶的小灯，蝴蝶的一半还埋在蚕蛹里它并没有随着晃动而动，像是被冻结在里面的存在，散发微弱的白光。
沐踩过被黑色的痕迹毁的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石板拿起了这盏灯收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威尔斯被抓住的样子忍不住头疼，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为什么滚烫的厉害，快要在眼眶里融化了一般。
虽然他莫名能挣脱那个怪物的束缚了，但那份诡异能量
他的视线探究的落在威尔斯身上。
一股浓烈的情感扰乱了他的记忆和所有心神，到此刻他只要望向威尔斯心就像坠了石头，沉甸甸的闷痛，但他很清楚，那不该是他的情感。
威尔斯猝不及防的被面前怪物抱了个满怀，怪物像是瘾君子一般带着不明的神色，被抱住时他浑身僵硬，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放，怪物抱的其实很轻，他一推就能推开的地步。
但是那是怪物啊，他颤抖着，怪物明显也感受到了，他松开看着威尔斯，在威尔斯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差点要跪下来的时候怪物反而笑了起来。
“我是卡斯特。”
“这是你赋予给我的名字。”
威尔斯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他任由怪物抱着他，他从怪物身上感受不到毛骨悚然的恐惧感了，怪物此刻就像一只寻求拥抱安抚的小兽，他异化的眼睛变成了正常的样子，那只焦黑的手化为了属于人的手。
过了一会，一道哭声靠近了他们，是爱丽丝，她发丝凌乱，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她捂着脸跑过来，上气不接着下气，威尔斯被松开了一些，怪物转而虚虚靠在他的背后跟随着威尔斯的视线落在了爱丽丝的身上，沐走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就像抓住了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看见沐走过去就死死的拉住了沐的手臂，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落着，双目通红，“长老，奥洛，他。”
“求求你，快去看看他。”她抓着沐的手跌坐在地上，“我怎么会 ”
她目光飘忽眼里满是绝望，一瞬间她愣住了，她看向威尔斯身后如一团巨大阴影的怪物，猛地站了起来，她颤抖着，眼珠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整个人摇摇欲坠，沐赶忙用魔法扶住了爱丽丝，“怎么了？”
“那是个怪物。”她指着卡斯特，喊声撕心裂肺，疯狂掉落的眼泪此刻也停下了。
脸色涨红，爱丽丝此刻在极度的大悲大怒和一丝惊恐里死死的看着怪物，她的身上瞬间长满了奇怪纹路，那张艳丽的脸上也是，此刻再看不出一丝美人的影子，手臂和露出的脖子上爬满了诡谲的花。
“停下，爱丽丝。”
爱丽丝被扶住她的冰墙死死按住了手臂，沐看着爱丽丝，眼神有一丝怜悯，“奥洛呢。”
听到奥洛的名字，爱丽丝眼神闪烁，她疯狂的往身后看去，冰墙此刻也瞬间倾塌，沐什么也没做，但一条冰链绑在了爱丽丝手上。
他说，“你要想救奥洛就赶紧的。”
在不远处的长廊，不过几步沐就看到了倒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奥洛，他皱起眉，蹲下身按住奥洛的身体，爱丽丝浑身颤抖着看着脚下。
威尔斯看着沐走了也想跟过去却被身后的力道骤然收紧遏止在了原地。
他转头看向怪物，卡斯特看着威尔斯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眸弯弯，“别过去。”
……
“那是你干的吧。”威尔斯斩钉截铁的说完，怪物依然笑着，手却收紧了。
力道大的威尔斯感觉肺部压着难受的厉害，怪物此刻已经就像正常人一样了，跟异化森林的样子比起来也更像人类。
一时间他莫名的就说出了那句话，怪物呲着大牙，什么话也没说，在威尔斯忍不住咳嗽才松开了一些。
卡斯特也就是怪物的身量很高，大概有两米，但威尔斯看他一路这样到开门的样子估计这个怪物肯定做了什么，甚至可能是杀人。
再加上爱丽丝刚才充满仇恨和恐惧的眼神也不难猜到。
恐怕奥洛出事了，原因大概也来源他身后这个非人的怪物。
他不知道为什么怪物会……那么古怪的对他如此信任……还有一丝古怪的热衷。
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利用这个要挟怪物的所谓把柄了。
他伸出手。
“让我去看看吧，我会给你一个我力所能及的愿望。”
怪物的眼神瞬间滚烫了起来，他眼睛睁大，诡异的色彩挤压着眼眶里的眼瞳，果然，他低下头，表示了同意。
“好。”
这是威尔斯的一个小小实验，但结果当然是，令人惊叹而满意的。
但……他看着怪物也露出了笑容，但至于是真心还是利用就不知道了，自从奇怪的梦境幻觉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恶意。
简短的承诺之后威尔斯急匆匆的追着沐和爱丽丝的背影。
怪物化为一只洁白小兔子玩偶趴在了威尔斯头上。
小兔子玩偶的爪子却是焦黑的骨骼，那双异色的眼瞳骨碌碌的转着，在小兔子身后还披着一件黑色的小斗篷，长耳上还挂着一个蝴蝶灯耳饰，灯上爬满了污黑的藤蔓。
等威尔斯追上去就看到爱丽丝摇摇欲坠的样子，还有沐凝重的神色，他怀里是脖子扭曲的奥洛。
在不久前还好好的奥洛，此刻脖子中间是奇怪的凹陷还有血痕，身上的挣扎痕迹很小，那双手已经爬满了生长出的藤蔓。
生长出的植物也随着时间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多。
威尔斯也听到了沐的声音，沐看向了威尔斯，目光落在了威尔斯头顶上的兔子，很快收回了目光。
“奥洛已经死了。”
爱丽丝瘫软在地，身上的纹路越来越重。
威尔斯看向沐，没想到此刻沐也看着威尔斯，他近乎自嘲的说了一句，“祂赐予精灵死亡。”
“但他的造物无论怎么样还是对他疯狂的恋慕。”
沐看着卡斯特说着，他的发丝白了发尾，他似乎苍老了许多，“你来到这，是想要杀死我吧。”
“毕竟是我，篡改了他。”
威尔斯看着沐，脑袋上的卡斯特恶狠狠的看着沐，没瞪几下就被威尔斯拎着后颈放在手臂臂弯上。
他看着沐，“你们真的很奇怪。”
沐愣愣的抬头。
“你说的那些是对我说的吗？”
威尔斯垂下眼，“我完全没有你说的这些记忆，我也并不想杀死你，第一眼看到你，我还挺亲近你的，但你们的那些恶意爱意我个人感觉……”
黑发的青年摸着兔子的脑袋，“都搞错对象了。”
“看来是我真的疯了啊，是啊，你不可能是他，你根本不像他，他也不可能那么弱。”
威尔斯挑眉，沐自顾自的继续说着，“那些只不过是我的妄念，他不可能再回来了，我们只是玩具，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
爱丽丝还在哭着，但四周的哭声风声都离自己远了很多。
威尔斯沉默的听着，沐跪在地上，他突然看着威尔斯，“我送你离开吧，算是给你这个荒诞的旅程一个结局，还有。”
他看向卡斯特，“把这个怪物也带走。”
迷雾慢慢的笼罩住了威尔斯，卡斯特试图爬起来，被威尔斯按住了小短腿，很快也没继续动着了，他抬起那双诡异的眼睛就那样看着青年。
沐隔着迷雾似乎说了什么，但威尔斯也没听清，迷雾笼罩之后他就被甩了出去。
这是一片红色的淤地。
而在迷雾后的森林，沐握着蝴蝶灯，爱丽丝也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
沐还没反应过来，爱丽丝就颤颤巍巍的拿出一朵鲜红的花塞进了奥洛心口。
她神色哀伤，那眼睛里是沐熟悉的神色，沐没有阻止，他就这样看着爱丽丝抱住奥洛，摸着奥洛的头，唱着属于精灵的童谣。
“小小孩子从笼子里出现，终有一天会开花。
但请不要害怕，因为所爱之人会永远铭记……”
她的身上的纹路绽开了朵朵鲜花，她取出心脏，那是一颗很美丽的种子，在爱丽丝的手上被喂塞进了奥洛的嘴里。
“你说精灵都被诅咒了，永远不要有喜欢，可是你一直喜欢一个人几千年了我也知道，明明是没有任何事的。”爱丽丝抱着奥洛对沐说着。
“所以我一直都不信，你教导我我也不听，但现在我懂了。”
“我想着奥洛有一天会不再盲目的相信你的话会答应我，我就这样一直等啊等，然后想证明给你看，喜欢明明是一点事也没有的。”
“然后，我亲手，掐死了他。”
在漫天的枝条遮天蔽日下，爱丽丝的手不断收紧，被他死死掐住脖子的精灵柔和的看着自己，他几次差点在求生的欲望下对自己动手，但……
他只是柔和的看着爱丽丝，在死亡的那刻，他已经脖颈被掐至扭曲了，但长寿且坚韧的族群让他的死亡延长到爱丽丝恢复了意识也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她感受到掌心下跳动着脉搏的躯体逐渐归于平静，自己想松开却只能任由自己的眼泪掉落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快要疯掉时，她才得到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来不及多想，她冲向了沐。
奥洛不能死，她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泪水已经干枯了，爱丽丝哭的很累了，身体也疲惫的厉害，只有疼痛才让她能缓过来不晕过去，她不能晕过去，她要在这点时间看着自己自己最爱的人。
枯竭的时间里，每一刻都是刻骨铭心的恨意，她不想再看不到，但也不得不。
爱丽丝把自己的所有都给挖了出来，她残破的拖着身子靠在奥洛身上，面孔依旧是美丽。
他们是无人知晓的，爱意也是不得善终的。
沐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