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混乱
与此同时，正阴沉着脸坐在车子后座的金钟仁，手机突然响起短促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收到一条短信。起先他并不在意，随手拿起来看一眼，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金钟仁不可置信地点开短信详情，确认的确是银行发给他的消费记录后，他一个一个地数着数字后那些多到离谱的零，嘴角不停地抽搐。
周乔伊！
这个女人！心里一不痛快就拿着他的附属卡撒气！这又是买了什么要花那么多钱？她怎么不索性直接把商场也搬回家啊！就直接买下整个商场也不要那么多钱吧！金钟仁气得直哆嗦，倒不是舍不得这些钱，而是这女人平时对他态度恶劣，用起他的钱来倒是欢天喜地！
只是……她等一下不是还要和韩俊约会吗？那她还去商场购物？金钟仁想了想，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阿斌，“你去查一下周乔伊的附属卡消费记录，看看她刚才是在哪里消费的，都买了些什么。”
“是，少爷。”
金钟仁挂掉电话，还是觉得气不过，于是摸出一根烟，却又找不到打火机，他不耐烦地踢了踢驾驶座的后背，“喂，有火吗？”
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无意识地瞥向窗外贴在墙上的那张禁烟标志，然后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答：“金……金少爷，地下室不太能抽烟的……”
“啧。”这榆木脑袋，得亏是吴世勋的手下，要换做是他的人，早被他开除八百回了。可人家毕竟是吴世勋的人，总还是要对人客气点。于是只能自己生着闷气，胡乱揉掉了手里的烟，烟草簌簌掉落在鞋尖，而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斌。
“怎么样？”金钟仁低着头，不经意地拿脚尖把地毯上的烟草归拢，抿着嘴听阿斌的汇报。
“少爷，大小姐去的是枫林路的商场。”难得阿斌欲言又止，金钟仁冷冷地催促：“往下说。”
“是。”阿斌也知道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一口气说：“那个pos机的流水号是他们商场四楼的tabata，我去打听了一下，大小姐在他们店里总共买了十二套西服，还有一根领带。”
金钟仁拢着烟草的脚尖忽然顿住，嘴角扯出一抹嘲笑，“她这是要买给韩俊的？”
“是边伯贤。”
“什么？”金钟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这些东西她都是买给谁的？边伯贤？那个保镖？”周乔伊是疯了吗？最低四位数一套的西装，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买下十几套送给边伯贤？
“是的少爷，就是他。”阿斌屏住呼吸，即使隔着手机，他都能轻易感受到自家少爷即将爆发的怒火。
然而预期中的狂风暴雨并未出现，金钟仁不过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挂掉电话，阿斌很快给他发来了几张照片，都是从商场监控室里取调的画面，虽然很模糊，但还是能看清，的确是周乔伊和边伯贤。其中一张照片里，周乔伊正站在边伯贤面前，像素太模糊，金钟仁看不清周乔伊是在摆弄着什么，然而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边伯贤低着头，竟仿佛深情般望着她。
不过片刻的怔愣，金钟仁嘴角一勾，像是在笑，然而眼底却殊无笑意。他一脚踩在一地的烟草上，瞬间碾了个粉碎。
“……金少爷。”这时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战战兢兢地叫了金钟仁一声。这个驾驶座上的人叫小炜，是吴世勋的手下，今天特意被抽调过来跟着金钟仁一天，而这位祖宗的脸色从上车起就一直很臭，现在又阴晴不定的，害得他坐在前面，简直如芒刺被，眼睛甚至都不敢往后视镜的方向看。只是眼下的局面，他不得不开口，于是只好强迫自己硬着头皮问：“金少爷，我们是在这里候着，还是下车进去等？”
金钟恩按熄手机，抬眼看了看停车库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停在正中央的那辆莲花跑车。他靠向座椅靠背，说：“你跟着我在这里等，其他人暗中跟着韩俊。”
“是。”小炜恭恭敬敬地应着，心里却不住地犯嘀咕，自家老板那么开朗爱热闹的一个人，怎么会和金少爷这种阴沉的人成为朋友的？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
从美容室出来后，周乔伊让边伯贤直接把她送到了酒店，见他也要跟着下车，周乔伊很快制止：“你下班吧，不用跟进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酒店，边伯贤下意识地下车，将车钥匙交给门童后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周乔伊，“大小姐。”
周乔伊转过头，见边伯贤急急忙忙追上来，疑惑地问：“还有事？”
“是。”边伯贤看向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就算要联姻，第一次单独见面，何必非要在酒店呢？”
边伯贤已经极力说得很隐晦了，可周乔伊还是脸色一沉，只是下一秒，她忽然笑起来，如水波荡漾的眸子被好奇占满。她挑了挑眉，仰起脸凑近他，语气仿佛呢喃：“你是在担心我吗？”她吐息如兰，轻缓的嗓音，可每一个字却都撞进了他的心脏，震得她心口微微轻颤。
边伯贤脱口而出：“我当然担心您。”
周乔伊的眸子颤了颤，“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担心我？”周乔伊的目光直直望进边伯贤的眼睛里，“保镖？还是男人？”
边伯贤张了张嘴，不过一个犹豫，周乔伊已经冷笑出声，“别多管闲事了。”
她在他面前头也不回地走掉，心里只是鄙夷着自己，在他说担心她的刹那，她竟然有片刻的动摇，甚至还有……心动？
不，不是的，她是因为太久没被人关心过，所以才产生了幻觉吧。她的心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再心动？可是，假如，假如边伯贤说，他担心她，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话，她现在或许真的会离开。
可是，他不说话了，最终，他不过是在工作，她是他的工作内容，他对她所有的体贴温柔与关心守护，都只是因为，那是他的工作，他只是在保护安荣的女儿，而不是周乔伊。
多么地讽刺，她一边厌恶着周安荣，一边又无限地享受着作为周安荣女儿的特权，那么，她确实应该像周安荣说的，为家里做点事，至少得把自己卖给韩家换钱。
电梯带着她直达顶楼，整个楼层只有一个房间。脚下火红的地毯，仿佛浓艳的火舌，从电梯口一路燃烧到房间外，周乔伊取出韩俊前一晚提前塞给她的房卡开门进入房间。宽敞明亮的套房，扑面一整排巨幅落地窗，面对着一方汪洋大海，与天空交汇成线。维多利亚时期的装修风格，左手边的装饰壁炉上摆着几个古着摆件，墙上亦悬着几副大小不一的油画，她认出是伦勃朗与莫奈的画作。而右手边则连接着卧室，周乔伊走进去，扑面一阵淡淡的花香，kingsize的大床上撒满了玫瑰花瓣，床头的正中央还摆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周乔伊走过去，拿起花束凑上前嗅了嗅，浓郁的香气让她晕眩。她随手取出插在花瓣间的卡片，龙飞凤舞的字迹，不过写着“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句话，也没有署名。周乔伊却只觉得无聊，随手将花束连同卡片一起扔回床上。
时间还早，离和韩俊约定的六点还有不到一小时，周乔伊拿出手机给韩俊发信息，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在酒店了，一句话很快写完，刚要按下发送键，指尖却蓦地一顿，想了想，终究删掉重新编辑。
既然要卖身，那总得把自己搞得娇媚些，谁也不会喜欢说话硬邦邦的女人，她要是个男人她也不喜欢。于是她索性挨着床沿坐下来，捧着手机斟字酌句，就这么一直写了删，删了写，最后终于满意。
她默念着编辑完的信息：“韩少爷，那么大个房间，您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呢？”发送前，她还特意找好角度半躺在床上，又抓过刚才那捧玫瑰半掩着脸，抬手来了张自拍照。消息发送成功，她这才起身走到客厅，来到落地窗前。
夕阳下的海，从海面腾起细碎的金光，仿佛是谁撒下的一把碎金，晃得人目光灼热。她抬手挡在眉间，眯着眼睛看海鸥低低掠过。手机很快在掌心细碎的震动，以为是韩俊，却没想到竟是边伯贤。屏幕上，他的名字招摇地浮现在正中央，底下只有一句话：“我在大堂。”没有尊称，也没有前因后果，只是告诉她，他在大堂，他没有走，他一直都会在。
可是，那又怎样呢？
周乔伊嘲讽地笑着，随手删掉了边伯贤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