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客户（3）
茂元大厦一楼的这七八个快餐店供应着整个大厦上千人的一日三餐，有的公司会直接从酒店订餐给员工吃，没有这项福利的公司职员只得来快餐店或是去附近的一些饭店自行买饭来吃，凌波的午饭大多也是在楼下解决的，虽然公司有微波炉可带饭来热，可他不好意思只顾着自己吃而不顾着莫北方这个朋友，他也不想父亲辛苦为他准备午饭，快餐店饭菜经济实惠，而且就在楼下，吃完饭回办公桌趴着睡一会儿或是接着工作都不浪费时间，只是吃了这几年连厨师在菜里放了几粒盐也差不多可以品出来，味道可以说是百菜一味，可对于他这样每月领着三四百元饭补的打工人却是最不错的选择。
快餐店果然又是全都爆满，进到一家店眼疾手快的莫北方看到一桌人刚离开就跑去占了下来，又迫不及待地拿着餐盘去抢饭，等他回来凌波才站起来随便去选了几个青菜回来，“你吃这点能饱吗？”莫北方看看自己快溢出碟子的饭菜以及凌波的清汤寡水。
“现在没胃口，晚上回家再好好吃。”凌波与莫北方这样家不在这里的打工者还有点小小的区别，那就是他午饭可以随便应付一下，晚上回家吃父亲做的饭菜那才是真正的享受。
“有爸的孩子才是个宝啊。”莫北方感慨着。
“别咒你爸。”尹娇娇取好饭菜回来坐下，“今天有鸡腿。”她将自己盘子中的一个鸡腿夹给凌波，“清炖的，不腻。”
“你吃吧，别给我。”凌波挟起鸡腿准备还回去。
“你是吕洞宾吗？别不识好人心，没看到有人恨不得把你当成鸡腿给吞了吗？”莫北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隔着两个桌子黑着脸向他们看过来的郝立德，他一脸嫉恨地看着凌波的鸡腿。
“可”
“可什么可，你不吃我吃。”莫北方的筷子已经向着鸡腿伸过来，但被尹娇娇用汤勺在手背上敲了一下，“你还敢吃？去年体检已经三高了，还不减减肥！”她假意责备着。
“吃鸡肉才能减肥，都是同事，你能不能别差别对待？”莫北方故意调侃着。
“你喝水也肥。”凌波最终还是将鸡腿还给了尹娇娇，虽然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可感情这东西并不是可以强求的，他对尹娇娇没有那种想要恋爱的感觉，现在没有，他知道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你不吃，那就让老莫吃了吧，我不太喜欢吃鸡腿。”尹娇娇将鸡腿夹给了莫北方，她完全没有被拒绝的尴尬，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让我挤一挤。”胡秘书也端着盘子挤过来，她口里塞满了饭菜，“我我要快点吃吃完给聂总打包回去，她在看公司这几年的业绩报告，没时间下来吃饭。”
“她那样的人能看得上吃我们这种平民快餐店里的饭菜？”因为聂薇对凌波的学历偏见以及对他的不公平待遇，还有今天早晨那一场争执，使得尹娇娇听到她的名字就心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她的口味，问她想吃什么，她只说随便。”难得胡秘书一口的饭菜脸上仍能挤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也知道，就数这随便最难办。”
凌波扑哧笑了一下，他想起以前和聂薇恋爱的时光，有一次吃饭他也说随便，她便直接带他去了卫生间，那时她会经常出其不意戏弄他一下，与他寡淡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她，他至今也不知道当年他们怎么就会在一起了，而现在的她仍在戏弄他，却是以最残酷的方式。
“笑什么，你们倒是出个主意，给聂总买个什么菜才合她的胃口呢？”胡秘书催着。
尹娇娇看着凌波唇边的笑，他笑得很突兀，但那笑意很自然，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欢欣，她并不清楚胡秘书的话有什么可笑的，或是他笑的只是话题中的那个人，但遭遇不公待遇的他怎么还能因为那个人而笑得出来呢？“让她自己去点外卖，你又不是她的仆人？”她压下内心的疑惑对胡秘书说。
“聂总今天六点就来公司看报表了，她坐了一上午连卫生间也没去一下，一个女人这么拼真的太辛苦，也并不是她指挥我来买饭，是我怕她饿得虚脱过去便主动问了一下，我可不是拍马屁，都是同事，帮这么个忙是应该的。”胡秘书解释着。
“同事间帮忙是应该的。”凌波点点头说。
“你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平时娇娇看你忙想帮你带个饭，你总是推三阻四，那时候怎么不说同事间应该互助？你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都被要派去跪添客户爸爸了，怎么还这么维护聂总，说，她是不是私下给你承诺什么了？”这下莫北方也感觉到他的异常了。
“你少胡说八道了！”凌波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聂总为什么要给我私下承诺？去联系客户怎么了？你能干我就不能？这些事她也是征求过我的意见的，你们能不能别胡乱指责她。”他是想为聂薇争辩，可他所说的你们这个词让尹娇娇听得心抽了一下，难道早晨她为他与聂薇争执在他看来完全是无理取闹？
“还是小凌大度，北方，你可要学着点。”胡秘书已经快速将饭吃完了。
“胡秘，你这完全就是拍马屁，绝对的不尊重事实。”莫北方不依不饶。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没时间了，快给我个建议给聂总带个什么菜？”胡秘书才是大度，完全不在乎别人说她什么。
此时凌波觉得自己不应该再插嘴了，可还是没忍住，“那个炒青笋应该她会喜欢。”他清楚十年前聂薇的口味，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否改变。
“你今天绝对抽风，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我看你才是马屁精，典型的受虐型人格，别人打了你的左脸，你会主动再奉上右脸。”莫北方像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尹娇娇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炒青笋是大众菜，我这个北方人喜欢吃，南方人也应该能吃得下。”凌波装作不在意地说，“我这是随便猜的，总不能胡秘买回去再被扔掉吧？”
“我现在觉得你是想害聂总了，她已经累得满脸菜色了，你让她吃青菜不是想让她晕倒吧？”莫北方的想法总是能一百八十度大回旋，“你别听波的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肉心慌慌，你就给聂总买红烧肉，绝对扛饿。”他一本正经地对胡秘书说。
“我才不听你胡扯，凌波应该说的没错，聂总那么瘦，说不定是个素食主义者。”胡秘书没被忽悠进去。
凌波低头笑了一下，聂薇可并不是什么素食主义者，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是夜市烤肉摊前的常客，她只是吃什么也不会胖的体型，红烧肉她也吃，只是他知道这家快餐店的红烧肉做得并不怎么地道，她吃饭随意，可口味讲究，却也无怨无悔地陪着他吃了许多味道不怎么样的饭菜，现在想想，她本该就是精致的一个人，是不该陪在他这样人的身边。
尹娇娇又注意到了凌波那一闪而过的笑意，这笑容带着点宠溺和回味，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觉有什么不对，但是却又捕捉不到这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