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犹豫
江月看沈晗沉默，又赶紧说，“我们还招募了那么多流民做工，都已安置好了，丹北山一点也不荒凉了，现在没有比丹北山安全的地方了。我在城里，总收到邀请帖子，不想应酬她们，你就让我去山庄避一避，想想明年怎么挣钱，我还有好多想法呢，就是没时间整理。我还想去看看两个春苗堂，要过年了，总要安排安排。”
沈晗虽然不舍，却也知道年前到初三之前，可能都没时间往柿子胡同跑，却也不忍心让江月一个人在温泉山庄呆着，毕竟要过年了。
“你的不易居也不管了，这段时间不是卖的很火？”
“已经在陆续收尾了，托给秦安管了。我需要安静的环境来设计春夏款的主题，想赶在正月初五之前就给设计部，让她们赶快设计打样，正月十五或二十，我们看看样品，就要生产了。
我跟你说了吗？这次吴国来了一批绣娘，有几个很有灵性，做的衣服，配饰都很江南，我也让她们试着设计或做出来呢，薛家给的丝绸价格也很优惠，远远低于市价，价格只有原来的三成，我想契合江南水乡做一批，可惜我不擅长，所以才要躲到丹北山闭关。”
“薛家没找你谈什么条件吗？薛三夫人是吴国谢氏的一支，原本并不在谢家也说不上话，后来在京城生意越做越好，借着薛家沿着运河开了好多铺子，也有自己的船队。
薛家三房因生意做得好，逐渐得势，如今长房和二房却想着撇清关系，暗里闹得不成样子。”
“签了五年的长约算条件吗？还有就是不易居的一些衣物、配饰设计图如果要卖就优先卖给他们。其实他们原想把不易居开到吴国去，货品找我们拿，他们只加点成本，可我还是不放心。
一呢，咱们和西边的贸易，带来的货品还不够支撑开到别处，再一个我也不想惹麻烦，虽说薛家保证通关的手续薛家会负责，但我怕万一不查，给靖西将军抹黑就不好了；二呢，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干脆卖设计图，他们在吴国卖跟我们也不冲突，银货两讫岂不省了很多麻烦。”
“吴国因水患，今年形势特别不好，越国已经虎视眈眈了。隔着江，大魏的威胁稍微小一些，吴王已经派使者暗中来访了，希望能给点帮助，主要还是想用丝绸换粮食。
朝中现在两派，丝绸在大魏秋冬都用处不大，价格太贵，卖不出去，粮食可是不能随便卖，今年虽然西戎被灭了，西北会安定一些，可北元还在，当然要先保自己。
即使吴国被越国吞并，对大魏的威胁应该也不大，没必要交恶越国，何必腹背受敌。
另一派当然是给吴国暗中支持，只是丝绸确实不好存储、也不好销售，国库一直就在吃紧。
这个消息只在华盖殿讨论一下，吵得面红耳赤，明日小朝会还会继续讨论，估计消息就传开了。
薛家也正在四处找商行，你能给他们五年的合约，已经是不错了。”
“那岂不是丝绸要大跌特跌了？不过三成也是几乎到底了吧？那皇上是什么意思？同意你们给援助吗？”江月问完，又觉得不妥，赶紧补上，“不方便说就不要告诉我。”
沈晗捏了捏眉头，又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援助派，户部尚书和侍郎都不同意，其实大部分都不同意。皇上不同意援助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你买了丝绸，并不会亏很多。”
“我并不担心买丝绸会亏损，咱们有通往西北的商队，丝绸一直是热销货，北元的贵族也很喜欢，北元和大魏不是还有两个互市地，大魏要不了，可以外销啊，只是运输成本增加了。
至于这两派，我猜应该是守成派和创业派的纷争。我还能大概猜出，守成派大部分是文官，同意支援的创业派大部分是武将。
道理显而易见，两派关注的点不一样，文官明哲保身，不想出错，不愿涉险；目标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武将当然愿意逐个击破小队人马啦，损失最小，要是等敌人强大起来，恐怕损失就会很大，所以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
如果我们不能打下来，当然更不能让敌人吞并，虽然还不能说是唇亡齿寒，可也算是养虎为患了吧？”
沈晗揉了揉江月的脑袋，感慨不已，朝中的官老爷还没一个女子想的长远，总觉得武将是想趁机拥兵自重。
“猜得很准，现在同意支援的就是太子，兵部左侍郎，承安侯和我。小朝会的讨论也许反对的声音会更多。”
沈晗有些惆怅，大家都怕越国知道会不满，引起纷争，毕竟打仗是最消耗国力的。“哎，国库也确实无法支撑腹背受敌的情况，所以皇上在为难。”
“越国和大魏旗鼓相当吗，知道了此事就会出兵吗？”
“大魏还是比越国强一些，越国其实也有水患，只是没有吴国严重。直接出兵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出兵，北元这边如果出兵，就是腹背受敌。再者，越国和大魏也有贸易往来，比吴国还要多一些，丝绸、竹器、香料更依赖越国。”沈晗又给江月讲了讲越国的情况。
“那更应该两条腿走路，趁机减少对越国的依赖。让吴国依赖大魏，咱们保持商路畅通，不仅要丝绸，还要茶叶，等我一会儿看看账本，查查卖到西域的商品什么最热销，咱们就要什么，或者加大对北元的贸易。
明明大魏的形势要好，怎么能拱手让人呢？皇上难道不想收复失地，扩大版图吗？”
“看不出，小丫头野心不小。一会儿把西路通商的物品给我列一下，明一早我找找北元互市的利润。”
“好，我也可以给你简单列一下西路通商的利润，说服谁也不如说服皇上，其实捡东西难道会比抢东西更难吗？”
沈晗很有触动，原本有点郁闷的心情又重新热烈起来。争论时听到武官不顾黎民百姓，为了战功一味逞强斗狠，自己忽然就不想争论了，当皇上犹豫不决，大家都沉默的时候，自己也想着就这样吧，何不让大家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