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查火灾琏溪再相遇
前来帮忙处理灾情的村民很多,所以程月知很顺利地追了进去。进门却不见孟霁堂踪影,只好靠猜测走了一段路。等来到一处还算完好的庭院时,终于看见孟霁堂正在和一个窄长脸,塌着胸的男人说话。
她便隔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站定。
孟霁堂好似并没有看到她,一直专注地和那人说着话。程月知不慌不忙地施施然站着。
没过多久,谈话结束了,那个男人领着他们往东面走去。程月知便紧紧跟上。
“将军,你发现没有,有个小娘子一直跟着咱们。”成胜一边走,一边靠近孟霁堂的耳边警惕地说。
孟霁堂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让她跟。”
成胜摸不着头脑,转回头想瞥一眼那个小娘子,没想见到她正看过来,素净的一张小脸上,挂着温和的、浅浅的笑意,还朝他点了点头。他纳闷地回过头来。
“她是不是认识咱们?”
孟霁堂并不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了被烧毁最严重的书房前。眼前,仅剩三面残墙,其余地方全烧成了黑炭。孟霁堂在废墟中逛了一圈,好似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用剑鞘在废墟中拨弄着。
成胜问:“将军,你在找什么?”
孟霁堂道:“找一把锁。”
根据门房所言,这里是胡家内宅的书房,只有家主和大娘子能进。平时他们出门,这里就会被锁住。那么,当这两人都不在家中时,书房中怎么会有火烛呢?
此外,根据他刚刚看到的情况分析,起火点应是在室内靠近书架的墙根边。如果仅仅是放火,在室内和在室外有什么分别?为什么非要进一间有锁的屋子去放火?
如果门锁是锁住的,那么,放火的人就是有钥匙的人。要么是内贼,要么就是内外勾结。如果门锁是打开的,那么很大可能是外人闯入,放了火便跑。
孟霁堂整理着思绪,眼睛和手还在继续搜索。
成胜不多时便大叫了起来:“这里有一把铜锁。”他从一堆废物中将铜锁刨了出来,用手蹭掉了上面的灰。这把铜锁丝毫没有损坏。
“是锁住的。”孟霁堂眼睛眯了起来。
放火之人,在其他的地方都是仅仅在房屋外墙角扔了火种,唯独在书房,他不惜开锁进门,放了火,又锁门出来。
其他的地方都是烟雾弹,唯有书房这里,是这个人必须要烧毁的。
烧书房,一定是想焚毁什么重要之物。可,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马车上的夫妻真是胡坚勇的话,那么按时间推断,应该是有人杀人在先,杀人后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就立马做下一招,杀书房。而且,这个人必然布局已久,不然如何能顺畅的拿到钥匙?
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胡坚勇非死不可?这又和冉冉姑娘的死有什么关系?
孟霁堂的目光中从铜锁上移开,又四处搜寻。
不对啊……如果真是要毁灭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生息毁了便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要火烧胡家,这样不是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难以掩盖?
除非,他有不得不放火的理由。也许,想到了这个理由,就能知道这个关键之物是什么。
他皱着眉四处看着,正浑然忘我,却不期然看到了站在一边的程月知。程月知的目光坦坦荡荡落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终于看向自己,便柔柔一笑。
孟霁堂扭过头去,背对着身子继续搜索。每次需要看向程月知那边时,他便努力将自己的目光跳了过去。
成胜在一边觉得浑身不自在,凑过来小声说:“将军,我觉得那姑娘的目光有些傻,还有些瘆人。她一直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就看着咱们笑。”
孟霁堂心里一乐,不由促狭地想,如果这个程月知知道成胜说她又傻又可怕,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做到这般从容?
“她啊,就是那位小娘子。”
“哪位?谁?”
“罗盘。”
“……啊!”成胜猛得回头看向程月知,“不可能吧!”
孟霁堂抿抿嘴。
“她就是那个很有钱的富家小娘子?送了十座罗盘的那个?送了乌衣红曲酒那个?买了好多店铺那个?”他的声音有些大,隐隐有几个字传进了程月知的耳朵里。程月知心中有数,朝成胜点了点头,依旧是笑盈盈的。
这下,程月知的笑不傻也不瘆人了,在成胜的眼里,变得如春风一般温和起来。
孟霁堂再无法视而不见了。转过了身,面向程月知。目光也直直探了过去。
程月知并不动,朝孟霁堂福了一福,继而做了一个“您继续,我等您”的手势。好似两人是多年好友一般。
孟霁堂收起了剑,挂回了腰间。目光紧紧锁住她,右手执着剑柄,缓缓地走了过来。
程月知不错眼的看着他。
在丛林里,如果一个猛兽看到了一个猎物,就会用目光紧紧压着对方,直到对方的气势完全被压倒,继而产生了慌乱和害怕,继而输掉残忍的狩猎游戏。
不知怎么的,她现在就感觉他看她的目光,就跟看猎物一样。
本能上,她想逃避,可她明确知道,只要一逃避,那么她就输了。因为,她从前也曾做过猎人。所以,尽管她的背已经僵直了,她的眼睛却一动不动。甚至——
灿然一笑。
孟霁堂高了她整整一个头,居高临下看着她。
“程小娘子。”
“孟将军。”
程月知甚至朝他走近了一步。直到他能看清她嘴角浅浅的梨涡。在她的鼻梁上,双眼之间,还有一点浅浅的痣。
“孟将军是来找我的吗?”
孟霁堂薄唇一抿:“我,为何是来找你?!”
“难道不是?我上次托成大爷向您带话,说节后若您有事便可以来琏溪找我。今日见到您,我还以为您是专程来找我呢。”
“我来这里,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却不是为了找你。”
“哦,那倒也没关系。结果就是我又见到了您。而您还记得我。”程月知解颐一笑,“将军您先忙您的,我可以在这里等您。”
孟霁堂听了这话,一时竟不知道该回什么。不知说什么,他便不说,轻皱着眉去看程月知。
程月知好似无知无觉,“那您……这是忙完了吗?如果忙完了,我愿请您喝一杯热茶。”
“你……”孟霁堂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程月知抿抿嘴,一只手往旁边轻轻一点,“诸葛笔庄在那里,您瞧,挨着胡家呢。他家出事了,我自然要来看一看。”
“还好我过来看了,不然就会错过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