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官匪海战一触即发
何大福想逃，可哪里还能逃。四艘高大的海寇船已将他们包围。
程月知躲在一边，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眼睛却瞪到了最大。
几乎是瞬间，四艘船上的火把和灯都亮了起来。照的那一片海域亮堂堂，也把船身上张牙舞爪的“滚海蛟”三个字照得十分清晰。何大福喊：“滚大爷，我们是宋人啊，我们是泉州的宝泉号！滚大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一回！”
只见那些海寇身着黑衣，右臂上绑着一个红巾，凶神恶煞。那滚海蛟满脸胡茬，看着也是穷凶极恶之徒。
众海寇听到喊饶声，放肆大笑起来。有人喊：滚海蛟出海，从不走空。饶你们一命，兄弟们上船帮你卸货！
何大福抖抖索索只顾喊饶命。宝泉号上的其他水手都畏缩站着，分毫不敢乱动。
程月知在泉州时就听过滚海蛟的凶名，她心知此劫难逃，心中强自盘算几番，急忙悄悄返回船舱，箱子中的财物皆可舍弃，唯将一本老旧的札记贴身收入怀中，又将短刀紧攥手中。做完这一切以后，便关闭舱门，趴在窗边，静静等待。
又是一阵慌乱，忽然，传来阵阵什么东西破空的闷响，然后是多人的高声呼喊。宝泉号上一阵骚动。难道是海寇进攻了？
程月知握刀的手都滑腻腻都是冷汗。却也只能强自镇定。
“凡有敢犯我海域者，皆斩！”忽然，一个如玉石鸣，沉静威严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好似穿过了海风，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听得程月知浑身一松，脑袋一麻。有人来救他们了！
“凡有敢犯我海域者，皆斩！”这个声音刚落下，便有人齐声唱号，响彻云霄。
凡有敢犯我海域者，皆斩！
程月知赶紧打开窗，努力朝外望去。只见数十艘威风凛凛的战舰鬼魅般从群岛海山中快速驶出，紧逼海寇船队，两条战舰迅速封锁了入江水道，切断了海寇船队的后路。
无数弓箭漫天而出，簌簌有声。
箭雨之中，为首一人，身着银铠，迎着海风，肃然而立。刹那间，莹莹月光像是独独洒在他一人身上般，既光芒万丈，又朦胧如隔云端 。
程月知努力睁眼，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她想，如果有天神天将，那定是这副模样。
他一挥手，战船抛掷出数条铁钩，深深嵌入海寇船的船沿，把其中两条海寇船拖得摇摇晃晃，不少海寇被击中落海。月光下，那船上“宋”的大旗迎风飘展，竟似飒飒作响。
滚海蛟扑向船首，大声指挥：“速速砍断铁绳，回返收兵！”
继而，回头大声狂笑：“如今的水军，不过些虾兵蟹将！你滚爷我，百战百胜，小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滚海蛟这帮海寇确实厉害。他们又操纵着十分灵活的海鳅船，尽管面临如此危局，船队依然阵型不乱，铁绳不知道被什么砍断，摆脱了控制，落海的海寇也正抓着垂下的绳索向上攀登，船队不仅迅速掉头，还能用弓箭反击，竟然快要冲出包围。
”那些战舰，好似只在佯攻……”不知为何，旁观战局的程月知，竟生出这样的想法。只有佯攻，才会给了海寇船队可乘之机。
明明身在战局之中，那个朦胧的身影却好似在闲闲落子。滚海蛟分明凶煞狡猾，他却好似丝毫不惧。他字字千钧般：“滚海蛟，战船你四我十，战者你百我千，战力你弱我强，你如何能战！还不投降！”
海面似腾起了滚滚银浪。
速速投降！速速投降！船上众人齐声高喊。每喊一声，程月知的心就安定一分。
“是我大宋水军！是官兵来救我们了！”何大福绝处逢生，边哭边喊。宝泉号上，人人欢呼鼓舞。众人看那银铠将军，如看再生父母、救世神仙，许多人不禁跟着高喊起来：“速速投降！速速投降！”
“放火箭！”
“放火箭！”
无数火箭腾空而起，直扑海寇船。
不少被击中的海寇落海，船帆也燃烧起来。滚海蛟也左躲右闪，显得分外狼狈。他粗声对身边手下人说：“那个领头的小子是谁？怎的这么厉害！娘的，他们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战船？”
南渡之后，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大宋军备力量，更加混乱羸弱，他曾在军中服役，再清楚不过。可这次——
手下人当然一片茫然。他们纵横海上多年，百战百胜，因为大宋水军根本不堪一击，每次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中。这次突然逢难，有他们轻敌之故，也确实有对方神出鬼没、实力太强的原因。
速速投降！速速投降！
滚海蛟边躲边喊：“老子投降个鬼！老子大战百回，从无敌手！也就是你……躲在这里，玩弄些阴谋诡计！”
“滚海蛟……郑广！”为首的战船步步紧逼，银铠将军丝毫不给滚海蛟逃脱的机会。
一听到“郑广”二字，滚海蛟不由得回身面对。
不想竟然见一支弩箭携万钧之力飒然而至，直击他面门。
他用尽全身力气，向旁一扭，这才堪堪躲开，弩箭射入桅杆，又破桅杆而出，钉在了船板上。
他惊骇非常，再定睛一看，那领头的人，拿着短弩直直对着他！距离虽远，到他仍感觉到近在眼前的杀意。
这人竟然如此年轻，又如此难缠！
一双眼浸着沉沉的冷意，如利刃刺入他的眼中。
银铠将军并不为没杀了他而懊恼，他缓缓放下短弩，沉声说：“郑广，你们本是大宋官兵，为何，甘心为寇。”
滚海蛟被点破出身，圆瞪双眼却嘿嘿一笑：“活不下去，便凭本事吃饭。大宋官兵，哈哈哈，半壁江山送人，你滚爷耻与为伍！”
银铠将军沉默半晌，一抬手，火箭也停了下来，但战舰仍死死困住滚海蛟的船，不留丝毫可趁之机。
“郑广，我知你从前在军中受排挤，所学无用，还蒙受责难。我知你们兄弟，虽行贼寇之事，但却未伤百姓性命。如今，大宋水军重建，大宋海防愈坚，尔等此刻投降，便可避免一场必输死战，我也保你们众人性命。说到底，你们也是我大宋百姓，我不愿见你们血染大宋海域。”
这番话徐徐道来，令滚海蛟众人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