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得名悟空
祖师定定地看着我：“听着你说得如此随意，你似是心里已对自己姓氏什么的有想法了？还是说，你对为师给你什么姓氏名号已知晓？”
我低头道：“弟子怎会知道师父给弟子取什么姓名。”
祖师又定定地望着我：“你这猴头，真真的奇怪，为师都有些搞不清楚你的所思所想了……好吧，你本就一个猢狲，具兽形，却有人性，那兽旁就不要了吧，古月胡？古为老，月为阴，老阴与你不符，孙为子系……”
我笑道：“这姓不错，类人，不如就姓孙吧。”
随即拜倒在地叩谢了祖师赐姓。
祖师有些郁闷：“我都还没解完这姓，你倒是就应了。也罢，姓孙不错。有姓无名不好呼唤，你看啊，我门下有十二个字，按辈排到你这儿，当为悟，给你取个法名就叫悟……”
祖师皱了下眉，似是对悟字后面的那个字取舍不定，我急忙说道：“师父，我觉得悟空就不错，经云，空不异色，色即是空，亦表弟子前世后生不明。”
祖师呃地一声：“这你也知道？”
我没回答，只是嘻嘻一笑道：“那弟子是不是叫悟空了？”
祖师叹了口气：“也罢，这名也不错，与我所想无异，今后你就叫孙悟空吧，今且下去，跟着师兄们先去洒扫除弊、挑水拾柴，过后再一起坐道论经。”
我拜下身去：“谢过祖师。”
一个新人，就算再能异，来后当然都是要从底层做起，反正以前是个宅男时，这些都做过太多，现在又有神力，并没觉得有何劳累的样，反正我知道，总会有机会，从祖师这儿学到各式法门。
我相信这样的机会很快就会出现，毕竟，他可是菩提祖师。
都说山中无甲子，当我在这儿呆下后，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从到了斜月七星洞里做底层，我都不知道一直做了多久，其他的师兄弟，除了那个开门给我的仙童外，其他人从不理我，也不跟我交流。
而我也不喜欢理别人，就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交待我事情，做完即可，从不争辩，也不强求。
这样的日子似有一年，或又是两年，也可能过了三年，我也不去记日子，时不时能见到祖师，我基本都是跟他打一声招呼，他即离开，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做得不错。”或者直接就只是“不错。”两字。
听到他的话，我也就是微笑鞠身一礼，然后说一句：“谢过师父。”
直到某一天我在扫地的时候，突然心里忽有所感，我拄着扫把转身，师父就站在我身后一丈左右的地方，定定地望着我，我像以往那样，对着祖师鞠身行了一礼，嘴里轻声一句：“师父。”
站起身，也同样望着他。
祖师眼神极其复杂，这在与天地同寿不问世间凡俗事务的须菩提祖师脸上非常少见，除了刚见我那天，其他时候，他不论何时都是不悲不喜的样：
“悟空，你跟我说实话，我们是不是前世有什么交集？不然，为何这几年来，我入定之时，突然总会有你出现我的脑海？”
我微一笑：“师父，有些人之间本来就是有缘份，不然，我一个东胜神洲的猴儿，如何能跨越大海，跨越两大洲来到斜月七星洞拜您为师呢？”
祖师摇摇头：“不是这样，以我之能，如此有些端倪，我即可在你还没出现时，马上斩断，你根本不会有感觉即断了缘，但与你不同，我无论如何施法，总有若有若无之情莹绕脑海，无法挥去，这在我得道之后从无有过。”
我沉默了下来，在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和悟空的纠缠说给祖师知道，想了想，就算这是个神话世界，这样的事也还是太匪夷所思，涉及的问题，只怕是只有大圣来了才能解释清楚。
但，这可是大圣的师父，比大圣可是大能得太多了，难说这把我弄到这儿来的方法就是祖师教的呢？
想到这，我又有些纠结。
看到我的表情，祖师莞尔一笑：“你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我真是奇怪，你一个无父无母不知所踪的猴子，怎么搞得比一个人还要有那么多想法？”
我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其实，我本不是悟空……”
这话说出来，以祖师的大能，也有些愕然，寿眉皱了起来：“你不是悟空？从进洞始，你三魂六魄即被我搜遍，不可能换了人我不知道，怎么还如此说？你不是悟空，你又是谁？”
我把扫把放在地上，双手比划了下：
“怎么说呢，原本的我，应该是来自未来的世界，不对，应该说来自一个跟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然后，您的那个非常强大的弟子，也就是悟空，把我从我那世界，拘到了这个世界，让我变成他，以完成他上一世未完成的一些心愿。”
这一段信息量非常大，但祖师似乎听明白了，他望着我：“你原本是个凡人？”
我点点头：“是的，非常渺小的一个凡人，也不知道大圣看中了我哪点，然后，我就成了他了。”
祖师愣了下：“大圣？意思是悟空的外号叫大圣？”
我点头笑道：“他号称齐天大圣……嗯，那一世的大圣在您的传授下非常强大，把天宫闹得个天翻地覆，无奈之下，玉皇大帝就遂了他意，称他齐天大圣。”
“齐天大圣……与天齐寿，这倒有点意思，听着像是我的徒弟干的事。”须菩提祖师微一笑，听着说话的声音，似是非常傲然。
我看着他，也微一笑：“师父，您在教悟空十八般武艺和七十二变化时，何尝不是有想让他把这世界闹个天翻地覆？”
须菩提祖师有些讶然：“我有吗？你又能从何知道我的想法？”
我笑了：“您知道悟空不尊礼教，顽劣不化，是个闯祸的主，您还是教了悟空诸多变化武艺，却又交待他在闯祸后不得提及您的名号，这不就是想借他的手，行您所想之事？”
祖师哼了一声，一拂袖，声音有些严厉：“为师是那等人？”
嘴角却带上了笑意。
我叹了口气：“您是借悟空之手，行您所想之事，而大圣呢？想借我的手，来行他未竟之心愿，果然大圣与您是一脉相承。”
祖师微一笑：“他又有何未竟心愿要让你完成？”
我说道：“大圣成佛后，心里总觉，世事万物之间，并不公平，比如，对于妖魔鬼怪这些，不论是世人，还是神佛，皆以除之而后快，世界中虽大，却无他们立身之地，还有……”
我看着须菩提祖师，他的表情非常奇特，似欣慰，似向往，又是觉得有不甘。
也有人在后世研究说，其实须菩提老祖的真身是《山海经》里描述的一只白猿，所以才对于同为猴儿的悟空万分注重，十八般武艺、七十二般变化，都在极短时间内教会了他，还把万能逃命大法筋斗云也教了他。
如果不是同为妖猴的份，想来也不会如此厚待，看大圣的那些师兄弟就知道了，进洞在前，悟空弄个变化的法术，就让他们羡慕得不行。
也有那可能，因为大家都是妖的出生，看不惯这世道神佛凡人对于妖魔们的恶化，所以，有大圣这么一根妖猴搅屎棍出现，祖师才尽心教授，只为他能在这世间搅出些不同出来。
可惜的是，猴儿道行还是浅了些，被如来一掌打下，只能去当斗战胜佛了。
在一个得道高人的脸上，能看到这些变化多端的神情，那真的是非常罕见，好一会，祖师才说道：“他这想法是真有些理想化了，这世间就是如此，哪能如他所愿？”
我点点头：“确实，这样的乌托邦社会，想实现非常的难。”
祖师皱了下眉：“乌托邦又是什么？”
我笑道：“就是刚才所说的那样理想化的社会和世界，没有压迫，没有纷争，没有等级贵贱，没有种族差异，大家都没什么差别，嗯，有差异，只不过是工作上的差异。”
“其他，你是妖，还是人，还是神或是佛，都没什么不一样。”
祖师又罕见地叹了口气：“确实是非常理想化了。以他来说，打架斗殴搅局可以，但要做到这些，很难，估计你说的这些，是你跟他说了他才意识到的，他自己估计也不可能明白这些。”
我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所以，大圣才把我弄到这儿来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觉得我可以实现这些理想，我可是就手无缚鸡之力。”
祖师望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种很明确的神色：“力量是可以学的，但是这种想法，这种思想，却不是学得来的。”
我很想说，我那世界，有我这想法的人大把，只是不知道为何大圣要选择我，而且还通过二十来年的了解，这才把我从我那世界弄到这儿来，帮他实现理想。
我微微笑了下：“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实现，只是到了这儿，我也就尽力去做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祖师微笑道：“老天可不会让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