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江竹月看到主任的反应，开始逐渐不安，狐疑地看着主任，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主任，是发生了什么其他问题吗？”她问
“小江啊，是这样的。”主任吞吞吐吐地，还在思量该如何说出接下来的话。
“主任，您说吧！”江竹月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她努力保持镇定。
“小江啊，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都希望通过治疗能够延长外婆的生命。”主任先做了铺垫，继续说道：
“但是，有些时候，我们也应该尊重患者的选择，在他们知情的情况下，如果他们坚持面对并接受现实，不再做无谓的消耗和牺牲，尽量减轻痛苦，那么，我觉得，我们应该配合。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主任一字一句地说着。
江竹月好像仔细思考了很久，才听明白主任话里的意思。
原来，昨晚，外婆趁着自己清醒，主动让护工找来主任，对主任说了自己的意愿：
“主任，我家的情况您也了解了，对于我这把老骨头，治与不治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这几年来，九月一个人撑起了全家，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她还没成年，妈妈就走了。还没有工作赚钱的能力，我就病倒了，女孩子该享受到的那些，她什么都没有享受，这对她来说，不公平啊！”
“眼下，我看到有人在努力地对她好，多少也放心些了。”
“主任，麻烦你有时间开导开导她，等她能接受了，我就办理出院。”
“唉，人活一世，到头来，都是同一个归宿，我到那边见到我女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净给孩子拖后腿了！”
外婆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病房里的其他人也无不动容。
这样的选择，在医院里，每天都会发生。
只是，每个家庭对于治与不治，很多时候都会产生矛盾。
患者不希望拖累家属。
家属拼尽全力能多挽留一天是一天。
放手或者挽留，无非都是源自他们对彼此的爱。
江竹月听了主任的话，低着头，好半天才抬起，眼里是红的，她几次深呼吸才逼退了到达眼眶的泪水。
“主任，我知道了，谢谢您。”她起身，对着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出办公室。
……
傅屿川在走廊里等了一会儿见江竹月没出来，就又进了病房陪外婆。
有些缘分，第一眼就注定了。
外婆对着护工摆摆手，示意她出去。
然后单独对傅屿川说：
“孩子，我看出了你对九月的感情，外婆活了这么多年，真真假假见过太多太多，你看她时，眼神里的纯粹是装不出来的。”
“九月这孩子吧，因为父母的原因，很多时候都不喜欢表达自己，而且对感情很迟钝，再加上之前受过伤害……”
“外婆，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对她。”傅屿川发誓
“在这里挣扎了这么久，外婆也受够了，我想出院，你有时间也帮我劝劝她，别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了。”
外婆拉着傅屿川的手，因为有些激动，傅屿川都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外婆……我……继续治疗的费用我来承担，您别担心。”
傅屿川以为外婆是因为治疗费用的原因才说出来这样的话。
“不是的，孩子……”外婆摇着头，刚要继续说下去，江竹月回来了，眼睛红红的。
“九月，咋了？”外婆问。
江竹月刚要开口，就哽咽了：
“外婆……你为什么，我不想你离开，呜呜呜……”她趴在外婆的身上，压抑着情绪，肩膀一抽一抽地，把脸埋在了被子上。
外婆听出来主任应该是找过她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像之前她想妈妈的时候一样。
“九月，外婆不想痛苦地离开，医院里住了太久，我都忘了外面什么样了，用最后的这点时间，你能带我出去看看嘛？”
说这句话的外婆，竟然像个撒着娇的小孩子，她贪恋地看着窗外……
江竹月慢慢冷静下来：
“外婆，知道了，这两天我办理出院手续，好吗？”
傅屿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答应外婆，有些迟疑地看着江竹月，却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坚定，像很久之前那样，他知道，她主意已定。
……
从医院出来，傅屿川默默地站在江竹月的身旁，对于这种重大决定，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沟通，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资格。
“小江，公司那边你最近都不用去了，既然你也决定了，我在郊区还有个空置的别墅，带外婆到那边住吧！我让家里调出一个保姆来照顾你们，还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
他说。
“谢谢傅……”江竹月还没改过口来，停顿一秒，她继续道：
“谢谢你！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直接在附近租个房就行了。”
话语里，依然充满了客套，让傅屿川开始不满。
“你忘了，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你是傅太太！”
江竹月好像刚刚想起来自己要和他结婚这件事一样，带着歉意地笑笑：
“那好吧，我……日后再报答你。”
“报答”这个词，更让傅屿川心里的烦闷增加了一倍，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这么客气？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她是江竹月啊，才不是外面那些光贪图他的“美色”和家产的女人们。
“和我不用这么客气，傅太太值得更好的。”他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加快步伐，直接到车边打开车门，等着她上去。
……
江竹月上车之后，就闭上了眼，不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让傅屿川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爱情真的是一个让人烦恼的东西，不论你身居高位，还是普通百姓，都躲不开这种愁。
傅屿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有时候，江竹月的一个表情，都会让他心动或者烦忧。
看来
的确是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