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过生日
江竹月口中含着一口冰凉的咖啡，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安静得像一只小猫咪。
实则内心止不住地抽搐，她用力咬着嘴唇，维持着外表的平静。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别人眼中的波澜不惊，其实已经耗费了当事人全身的力气。
江竹月闭上眼，眼前一片血海，她的妈妈冯婉秋，就躺在那血泊之中，宛若一朵盛开的血色玫瑰，只是，妈妈的脸白得像一张白纸。
她至今记得妈妈的眼睛，那双引以为傲的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亏欠，妈妈是睁着眼离开这个世界的……
江竹月终是没忍住，肩膀抖动着，无声的泪水要比嚎啕大哭还让人难过。
但是人来人往的街头，没人会注意到她，芸芸众生，各有各的不幸。
最终，江竹月还是买了礼物，她从网上直接下单了一份茶叶，送到家里。那个商场，她不打算回去了，免得惹一身的晦气。
周六，江彦青的生日，江竹月上午十点打车来到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房子。
这里，区区两百多平米的面积，却容纳下了江竹月二十年的幸福和痛苦。
她深呼吸调整一下心情，打开门，走进了江家别墅。
“大小姐回来了。”佣人刘妈是眼看着江竹月长大的，看到她回来，言语间满是激动。
“刘妈。”她礼貌地称呼了一声。
“大小姐，你还……好吗？”刘妈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瘦削的江竹月。
“我挺好的。”江竹月笑着点头，心里却一阵酸楚，就连佣人都知道关心她过得好不好，呵！
刘妈接过她手中的茶叶，陪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老爷，大小姐回来了。”似是故意喊了一声。
但是屋内并没有回应，刘妈有些尴尬地把茶袋放在茶几上，和江竹月客套几句之后去忙活了。
当年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屋子，今天看着，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这时，胡畅从二楼走下来，她一身盛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她要去参加什么化装舞会呢。
“姐姐回来啦！”一改外面的模样，眼前的她又变成了乖乖女。
真是个绿茶婊，能装你就多装会儿。江竹月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她一把，但是看在老江生日的面子上，还是维持了表面的和气。
十几分钟后，江彦青和胡兰芝一起从三楼下来，胡兰芝身着一身旗袍，手挽着老江的胳膊，装成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
老江今天穿了一身唐装，今年五十三岁的他看起来并没有多精神，也许真的如电话里所说，身体不好吧！
只有江竹月，她穿着一身运动套装，看起来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小月回来啦！”胡兰芝一副温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贤妻良母呢。
江竹月没做声。
“刘妈，准备开饭吧！”老江看着江竹月的反应，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介意的。
大家各自落座，老江坐在主位，胡兰芝和胡畅分别坐在老江旁边，江竹月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哪里。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胡兰芝仿佛后知后觉一般，起身主动拉着她的手，说：
“瞧瞧我这记性，怪我了，来，小月和小畅都坐在爸爸旁边。”
说着，把老江旁边的位置腾了出来。
江竹月不情愿地坐下了，看着胡兰芝转身坐在胡畅的旁边。
老江对胡兰芝的做法很满意，也是啊，这对母女惯会逢场作戏，但是这一切在江竹月的眼里都是有意为之的。
呵，小三的安全感应该是最差的吧！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跟她宣示主权。
熟不知，她根本就不稀罕。
“来来来，我们一起敬爸爸一杯吧！”胡兰芝提议。
话音未落，胡畅就主动起身，给大家旁边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
然后乖巧地说：“祝爸爸生日快乐，身体健康，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江竹月：你就是那个秀儿吧！
江彦青满意地笑着，然后转头看向了江竹月。
江竹月没什么好说的：“祝爸爸生日快乐。”
简短的几个字，仿佛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老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都愣着干什么，举杯吧！”胡兰芝在一旁活跃气氛。
一杯酒下肚之后，大家各吃各的，那娘俩讨好似的给老江碗里夹了好多菜：
“老江，这个降血压，多吃点。”
“爸爸，这个对心脏好。”
……
江竹月食不下咽。
饭后，江竹月指了指茶几上的礼品袋：“爸爸，给你买了茶叶，平时少喝点酒，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爸爸，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胡畅故意大声说着，然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打开，里面正是从商场里买的那个腰带。
“谢谢你们，爸爸很开心。”
“小月，你等等。”江彦青叫住了她。
江竹月的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期待，看向江彦青。
“你外婆……怎么样？”他问
“还行吧，活着呢。”她没想到老江会问起外婆，回答里夹杂着几丝埋怨。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谈朋友了。”他话题一下转到了谈婚论嫁上
江竹月一时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做声，静待下文。
“爸爸的一个朋友家的儿子年纪和你相仿，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江彦青继续说
老江哪里有什么朋友，不过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而已，你有用处的时候，你是很多人的朋友；当你没有用处了，迎面走来权当你是空气。
“不需要。”江竹月不冷不热的。
“小月，你听爸爸一次吧，也当……帮爸爸一个忙。”
话说到这份儿上，江竹月听懂了。
合着是希望通过她的恋爱，婚姻，给他的生意带来一些好处的？
当她是什么呢？亏她刚才还有几分期待来着，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呢么？这么好的机会让她来，她和她妈不是最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吗？就连别人的男人都不放过……”
话还没说完，江彦青的眼睛气的都红了，手不知道何时也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