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欺师灭祖
月吾郡的夜空,比金迟石苍城要澄净很多。
刘锦贵此时躺在佟振海这客栈的床上,望着窗外的夜景,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街上的嘈杂声,又一次失眠了。
感受到体内磅礴自行运转的源气,虽然不知晓自己在昏迷的这几个时辰里为何被从金迟郡的地界送到万里开外的此地月吾郡。
但显然不是一般源术源法能够做到的事情,况且自己得了这么一份大机缘,自己似乎也并没有失去什么东西。
刘锦贵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辗转反侧,反而略微有些习惯,紧绷疲惫了一天的心神逐渐放松。
金迟郡,大泽山脉,内圈三层。
在此处大闹一场的张凌清,闭目盘腿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缓缓恢复丹田内的源气。
与凤焕阳的一战,自己并未有实质性的损伤。
但强行一直使用大源术‘紫雾溟’使自己源气上略有亏空,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
‘不好!’
巨大石块上修生养息的张凌清,原本紧闭的双目突然一睁。
外放在数百里范围的紫雾突然被一道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气机闯入。
张凌清正欲起身逃窜,耳边便传来一声炸响,
‘孽徒!还敢进入金迟之地!’
张凌清阴毒的目光顿时惊恐万分。
来者正是张凌清的师尊大天师张自在。
只见张自在双目金光大盛,一身金黄色源气犹如电弧噼啪作响裹挟全身,正以雷霆之势向着张凌清飞来。
‘忘我!’
转瞬,距张凌清还有大几十里路程的张自在灰袖一甩即打出一道源术。
反应过来的张凌清急忙遁飞于空中,底下的石块瞬间炸裂开来,碎成尘埃。
‘老不死的又精进了!’
张凌清低头看了一眼下方原本自己坐的位置,还未照面石块便被湮灭成渣,心中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颤。
“哼!老家伙,吾却不伺候了!”
见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黑点化作‘人形’的张自在,张凌清双袖一甩,紫雾弥漫将自己隐没,向着其相反的方向飞速遁逃。
“张清!逃到哪里去?”
‘醍醐!’
张自在见张凌清作势飞逃,手中速结一印,又是瞬发两道源术攻向张凌清。而其周遭风声鼓鼓哨声尖锐,速度陡然提了一大截,
眼见张自在越来越近,张凌清内心惊惧更盛。为了让自己的飞遁不减速度,生生硬挨了张自在的这道源术。
此源术打在身上的一刹那,张凌清感觉九窍生烟,双目渗血。
虽说此时自己与张自在同等境界,但张自在的恐怖之处让其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
咬牙忍住发甜的喉咙不让鲜血喷出,张凌清一声未吭,向着石苍城上空飞去。
道极不入凡城。
张凌清可以破坏规矩,张自在最守规矩。
其实当年张凌清在太陵郡击伤凤焕阳之后没多久,便被张自在抓住过一次。
当时张凌清在亲传师父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地苦苦哀求,一切全部推脱在心魔作乱的借口之上。
张自在一时被其花言巧语蒙蔽,且见跪着的自己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张凌清着实可怜,心怀恻隐,便要张凌清道源起誓,此生不入金迟半步。
当时的张凌清确实道源破碎,已经无法登入道极境,张自在心存师徒情谊,便留了其一条性命。
奈何张凌清福缘深厚,机缘巧合下竟然顺利踏入道极。
嚣张狂妄的张凌清旋即就飞回金迟耀武扬威,这一次张自在动了真怒,与张凌清直接就在金迟云逸城外的雾隐山上空交手。
此次大战仅用一炷香时间,依然以张凌清的大败收场,且其被张自在打成重伤,而后关押在雾隐山道冢。
后面则是张凌清在被其杀害的师兄弟子侄石碑前,忏悔思过十年了,才又被张自在再次逐出雾隐山,依旧警言让其不许踏入金迟郡。
但是张自在依然没有废了其道源,放纵其归去。
这已经是第三次挑战张自在的底线了。
十日前张凌清残留在凤焕阳体内的源气牵引源神,一路追源寻踪到了金迟边界,原本内心忐忑顾虑张自在之威,但辨了方位发现是石苍方向,顿时心中大喜,因为雾隐山的云逸城距离石苍城是金迟相距最远的二城。
只要自己遁入石苍快速的解决掉凤焕阳,自然能够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及时远走离开金迟郡,便不会被张自在将自己如何。
但张凌清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凤焕阳堪堪完成道极境的进阶,凤焕阳本就是鸟类妖修,这一拖长达十日之久,更可恨的是,自己两手空空。
张凌清此时是恨意滔天,牙齿发痒。若不是凤焕阳已经化作火光点点消散于人间,自己也定要将其挫骨扬灰。
思绪间,张凌清犹如一道紫光直接从城头飞过,然后落入城中隐匿气息蛰伏在一个屋角。
张自在高空中急停,浑身噼里啪啦的电弧声势愈来愈大,幸好飞的够高,不然定要吓破城楼上兵卒的胆子。
一路从云逸奔袭至石苍城,最终还是差上半步,眼见张凌清破坏道极不入城的规矩,而自己却无法违背道心入城擒拿此人。
‘自在,让自言去守着吧。’
在张自在耳边传来一道缥缈,犹如天外之音。
话音来自雾隐山现任大天师,也是张自在的大师兄,张自苦。
至于为何让张自言来守着张凌清,乃是张自言一直将张凌清服用自己的破厄丹造成其精神错乱走火入魔后,在山门滥杀无辜的责任归咎自己。
下山游历企图自我开解的张自言,错过了第二次张凌清被押在道冢的时间,游历无效回归山门后,一直自我指责的张自言也心生魔障,导致源法修为停滞不前。
张自在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无奈同传大天师之源术,
‘师兄,吾已知晓,在此地等自言师弟。’
石苍城内,隐匿好气机的张凌清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将口中鲜血吐出,擦了擦嘴角,便大摇大摆从屋角走到院中。
“道极不可入凡城,前辈莫不怕梦心城的追杀么?”
张凌清一怔,旋即嚣张的哈哈大笑,尔后声音冰寒的回道:
“小辈,莫不是想死不成?”
“前辈源法深厚,晚辈若要求死,何须脏了前辈之手。”
见屋内之人毫无怕气的回话,张凌清心中升起一丝好奇。
虽然此时自己略微受伤,且城内诸多限制使自己无法动用源气超过通魂境,但一名化池境顶峰的小源师在即使是此时通魂境的威压下依旧淡定自若,这份心态,就难能可贵。
“呵,有趣!出来说话!道爷不喜欢藏头露尾之辈!”
言罢张凌清紫袖一震,面前房屋所有门窗齐齐摇曳化作木屑纷飞。
好在此院算是僻静,无人发现此间状况。
屋内灰袍老者缓缓从无门的屋内走出,下了台阶,对着张凌清一揖到地,
“晚辈张厌冬,见过前辈。”
灰袍老者正是张厌冬,此地也是其别院,旁边厢房内的薛元钦也被吓醒,战战兢兢的也从门内走出,直接跪伏在张凌清身侧。
丝毫不理会瑟瑟发抖趴在一边的薛元钦,张凌清见张厌冬自报家门,若有所思的问道:
“张厌冬?张仲景可是汝师尊?”
“没错,张仲景老先生正是吾师。”张厌冬老老实实的回答。
“哈哈,好好好,没成想竟在此地遇到汝这欺师灭祖之辈。”
张凌清觉得甚是有趣,眼前之人,除了修为不及自己,当年所做之事与自己相比丝毫没有逊色,愈发欣赏此人起来。
“给道爷腾出一间房,今晚在此地休憩了。”
言罢,踢了一脚旁边的薛元钦,将其吓的连连惊叫不已。
张凌清眉头一皱,手中拂尘对其便是一挥,直接将薛元钦打昏了过去。
“聒噪!”
张凌清骂了一句,而后便直入其原先的厢房。
“前辈自便。”
张厌冬此时也是两股颤颤,强忍心中惊惧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