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大泽山
翌日清晨，寅时末。
巡列了后半夜的狼煞军卒们，连声的打着哈欠，从石苍城内依次回到营内。
皆预备吃完早饭后，回到营帐内美美的睡上一个晌午，连早晨的操练都无需参加。
原本胡宝才火军营帐栏内的地盘，早早的被石苍城内聘请来的十名大厨占领，热火朝天的忙着。
刘锦贵因为住的营帐离着火军烧火做饭处不远，被飘进帐内的一阵阵浓香馋醒。
收拾洗漱完毕，伸了一下懒腰，跨出了帐内。
此时胡宝才站在栏边单手叉腰已然生龙活虎的对着大厨们指手画脚，刘锦贵见其看起来已无大碍，不由感叹源师方士的恢复速度，但其实更多的是军医张寻秋的医术高超。
“胡老哥，早啊！”刘锦贵上前打了声招呼。
“嘿，锦贵兄弟，胖爷正要前去唤你起身，胖爷已经去九方小儿那领过职令，然后汝要同小果前去大泽的事情，九方小儿也批了。”
胡宝才甩了甩还有一丝发麻的左手，继续说道：
“不过，这玩意只批了半日，胖爷想着汝还是不要耽搁时间，准备准备就去吧。铁锤兄弟那边吾也派人照看着勿需担忧。还有毒老头张寻秋，让吾转告你醒来便去找他。”
胡宝才言罢，对着营内还在打下手忙活的谭氿良招手，
“此地还未忙够？需汝这夯货还在那洗刷！”胡宝才看着过来的谭氿良一顿臭骂。
“给。”
谭氿良塌眉怂眼的也不回话，径直将手中的布袋递到刘锦贵面前，继续说道：
“大人早早准备的葱花大饼，路上吃。”
刘锦贵感激的看了一眼旁边笑呵呵的胡宝才，从谭氿良手中接过布袋，道了一声：
“多谢氿良兄，多谢胡老哥！”
“且去吧，小果在张老处等你呢。”
刘锦贵对着二人一拱手，本想去看看铁亦柔咋样，但想着胡宝才已经面面俱到，便朝着张寻秋的营帐处走去。
此时到了张寻秋的营帐不远处，张寻秋和齐果已然站在了帐外，齐果见刘锦贵过来，连忙举起右臂在空中挥手。
刘锦贵快步近到身前，齐果便高兴的说道：
“锦贵小哥，张老配置了些防毒解毒的药散，让吾二人拿着留用防身。”
“多谢张老关怀！”刘锦贵对着抬头斜视自己的张寻秋道了一声谢。
“崽种，老夫是看在小果的面子才给的，你算什么东西。哼！”张寻秋吹胡子瞪眼。
刘锦贵大感无奈一脸苦笑，这个毒老头嘴巴更毒，还记仇。
“老夫且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寻秋学着昨晚刘锦贵的作态，举起了右手中指。
“呃，嘿嘿嘿张老，这是祝愿对方长命百岁的意思。”
刘锦贵自己也不知啥意思。但见张老比划，心内犹感不爽，侧身不让张寻秋作这动作对着自己。
“哦？是吗？”张寻秋摸着胡须问道，总感觉这小子在诓骗自己。
“锦贵小哥，吾等先走吧，离齐家屯还有些路程呢。”
齐果拽了下刘锦贵小声的说道。
张寻秋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二人滚蛋，便转身又进了军帐内。
二人走出军医营的范围出了校场大门，齐果顺着官道一路前头做引带着刘锦贵向着北面济元湖方向奔走。
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刘锦贵是双腿发软，慌忙叫住前头的齐果，大声的说道：
“小果小果！吾先吃了药，还有这胡老哥给的大饼，吾二人先垫吧垫吧，再走”
刘锦贵弓腰双手杵膝，直喘粗气。
见又奔出半里的齐果掉头回来，刘锦贵解下腰间胡宝才之前给的蜂水葫芦，‘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完。先前刘锦贵便将张寻秋给的药散冲剂在了葫芦中带在身上。
将最后一副药散喝完，刘锦贵长舒一口气。
一直攥在手里的布袋，递给杀了回马枪近前的齐果，示意其吃点。
“嘿，锦贵小哥，怎的如此孱弱。吾却不食了，距离吾家也已不远，吾等二人加把劲，回家吃狍子肉干，哈哈。”齐果笑嘻嘻的说道。
“啊，有肉？！好嘞，就走。”
刘锦贵两眼放光，跟着齐果后头就向着不远处的齐家屯奔去。
果不其然二人又‘奔袭’不到一刻钟，前方湖边炊烟袅袅，片片村落浮现在二人眼前。
齐果一马当头，一脚踹开路边第一家不大的民房院门，就冲着里面大喊：
“阿爷，小果又回来了。”
“憨熊凑的玩意，再踹门老子砍了你的腿！”屋里传来老者暴怒的声音。
“哈哈哈，阿爷，吾带了个同袍兄弟回来，今日阿兄进山不？”齐果站在院子里冲着屋内直喊。
刘锦贵堪堪到门前，一手叉腰上一手扶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心想这齐果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小萝卜头似的怎么如此精力旺盛。
屋内老者披着补丁的外袍，脚上套着满是泥泞的布拖，看了眼院外的刘锦贵，
“小兄弟，要去大泽山？”老者直接掠过齐果，对着刘锦贵询问。
刘锦贵得见开门站在中间的老者，脸上虽布满沟壑，头发灰白，但裸露在外的臂膀以及半卷着布裤的小腿，肌肉健硕，身形虎背熊腰。
“是的要去大泽山内圈寻一味药材名唤回魂草，用之作药救吾弟。烦请齐老帮帮则个。”刘锦贵长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因剧烈跑步上下起伏的胸膛，应声回道。
“阿爷，阿爷，阿兄今日去否？”齐果见自家老头不搭理自己，又问。
“汝兄长昨日便进山了，还未回来。”齐姓老者忧心忡忡的答道。
“阿兄武艺高超，一夜未归此前也非是没有的事，阿爷勿用担忧。”齐果满不在乎的应声，对自己的大哥有着莫名的自信。
“罢了罢了，先进来吃些东西吧，老子亲自带你们进去，回魂草可不是那么好寻的。”
言罢齐姓老者跨过门槛侧身，示意二人进去。
齐果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刘锦贵也是对着老者拱礼，随后进到屋内。
屋内不大的厅中央，摆着一个四方桌，桌上已经备好了熟食白饭，还有半碟切好的狍子腿肉。
齐果直接落座，下手就是一抓盘子里的肉片塞到嘴里含含呼呼的说道：
“半碟腿肉，够谁吃的，阿曼再切一碟来！”
齐果一边冲着里屋厨间叫嚷，一边指挥刘锦贵坐下。
厨内妇人听到齐果叫喊，惊喜的从屋内走出，双手在布上擦了擦水珠，见到落座的真是齐果，
“哎呀小果，几天不见你咋又瘦嘞？”妇人埋怨的说道。
刘锦贵见面前的从厨内走出来的妇人，起身便要施礼。
“快快坐下，农夫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小果的袍泽就是自家的孩子。”妇人连连摆手，又继续说道：“娘这就去多切些狍子腿，你们吃饭，他爹，给这小兄弟倒酒。”
言罢就转身又回到厨内，咚咚咚切了起来。
齐姓老者一脸黑线，默不作声的坐在桌边，瞧着儿子齐果在那大快朵颐不由的就是来气，
“稍后还要入山，喝酒误事。”
刘锦贵连连称是。
吃完早饭，桌面上一盘半的狍子腿肉也被三人分食啖尽。刘锦贵砸吧砸吧嘴很是满足，齐果这人能处。
而后齐姓老者进屋内换了一身入山的装束，齐果也打了个饱嗝，对着刘锦贵说道：
“张老给了这药散，叮嘱吾在出发前半个时辰悉数撒在全身，可防蚊虫毒物叮咬。给了三粒醒气丸含在嘴里能防毒瘴。还有还有是瓶解毒通，若还是不慎被毒物入侵，可保性命无忧。”
齐果‘叮叮当当’将褡裢内的物什都拿了出来一一介绍。
分给刘锦贵和自己的老爹一人一粒醒气丸后，又将驱虫药散尽数撒在连同自己在内的三人身上，高高兴兴的跟着亲爹一同前往大泽山脉，顺便去山内瞧瞧自己的大哥搞什么名堂。
三人一路无话，顺着荒路一直走到大泽山的脚下，原本今日还是晴空万里，但到了这大泽山脉边却是雾霭浓厚，隐隐顺着山风吹过来的空气，吸入体内，喉咙丝丝发甜。
“将绸巾系在脸上！一定要跟着我的步伐行进！小果让你不要跟着，非要见你大哥作甚！”
一身劲装的齐姓老者转头呵斥齐果，齐果也不言语，迅速熟练的将手中绸巾捂住口鼻系好翻了翻白眼。
刘锦贵听言照做，自己心里属实是有点打退堂鼓。但不管是齐果还是其父，都与铁亦柔无甚关系，凭啥帮自己入山寻草药？只能硬着头皮上山，还好见齐果神态，应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三人短暂的停留休整，齐姓老者一马当先走在前头，刘锦贵紧随其后，其子齐果断后。一字竖列向大泽山脉内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