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梁庸之死
在石苍城法统司司命薛元钦的府中足足待了两个多时辰,胡宝才三人才在薛元钦的阵阵挽留声中离开了司命府。
三人转角走在石苍住宅区的主路上,法统司司应于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拱手对胡宝才马瀚文二人说道:
“宝才兄、瀚文老弟,童自郡南回城,还未归家看望老母,隔壁花婶一直在替吾分神照顾,此刻距酉时还有些时辰,吾应回家一趟才是。”
“唔,本该如此,你且去吧。”胡宝才应声,大手一挥。
“多谢宝才兄体谅,童不会耽搁时辰,酉时与二位寒水牢门汇合。”于童又是一礼,言罢便转身快步离去。
胡宝才方见于童走远,浑身源气内沉丹田一震,一身酒气悉数散去。
“才哥源法修为又精进了些。”身旁马瀚文见胡宝才使用源师的手段,略带羡慕之意。
“胖爷不过凝泉境,自觉年纪在这,若想更上一层难于登天。现如今走的也是方士的路数,较之酸书生舒守愚差了不是一分半点。阿文莫要着急,汝本身天赋不差,开源不过未到契机,早晚之事。”
“唉,而今吾已二十有六,怕是最佳开源之际已过,即便以后开源,恐也与才哥一样只剩方士一途。”
“哼,方士又有何不可?世人皆知修道者源师内修功法外修筋骨是为上策,方士术士炼器画篆是为小道。殊不知真正能够窥得道极之人又有几何?方士虽无大成之途,但只要寻得契合自身的良器,越阶斩杀略高境界源师也尤为不可,事在人为莫要妄自菲薄!”
胡宝才一脸不忿的说道。
“才哥教训的是!八字还未有一撇,瀚文却是思虑过多了。”马瀚文讪讪一笑说道。
胡宝才此人开源较晚,自入伍狼煞军后,十年前堪堪开源引气,一直到去年才突破阶级凝泉成功。
而从开源之初胡宝才便笃定自身修炼无法像大族子弟那样资源功法应有尽有源师一途修炼到底,像他这样无根无派之人,开源又晚,首选便是方士炼器为最佳之路。
事实也是如此,当年胡宝才战至沙场,两把方士宝器黑陨菜刀杀敌如同切瓜砍菜,立下汗马功劳,一路荣升狼煞军先锋统尉。
前岁因自己好酒,贻误军机,险些酿成大错,狼煞总帅九方无休念其多年之功,便仅是革了其统尉之职,留在军内担任军厨。
一夜回到解放前后,身份地位落差之大让胡宝才自己心神大乱,但福祸相依,彼时竟也是其凝泉之契机,凭借杀伐果断的军伍经验,破了心魔,顺当的晋升凝泉之境。
胡宝才心思一闪而过,摇了摇胖脑袋,神情严肃的说道:
“薛元钦这厮,心思颇重,不知有何企图,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吾觉得薛大人却是极懂礼数非常好客”马瀚文心直口快话还未说完,便被胡宝才胖手狠狠地拍了下脑袋,
“啊才哥,打我作甚!”
“憨货,汝他娘的懂个屁!”
胡宝才骂骂咧咧的不再理会挠头的马瀚文。
时辰未到,当前亦无事,但总感觉石苍城仿佛即将要有大事发生般,扰的自己心神些许不宁,索性前去东城的寒水牢附近溜达看看。马瀚文见状也只好悻悻跟了上去。
却说九方连山同统策舒守愚二人与东宁陈言在约定时辰于东鸣官铺后面的民院内会见。
“守愚师兄别来无恙啊,九方大人,言在此有礼了。”陈言依旧一身白衣净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只是原先的羽扇换作了一把铁扇别在腰间。
“陈言,莫要客套,长话短说,本尉还有要事处理。”
九方连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自是知晓此人精明狡猾,聪慧无比,比那军营糙汉还要难缠几分。舒守愚也只是笑了笑并未搭腔。
“今日劳请将军前来,自然还是传达少东之意,少东已与汝家兄长达成一致。知晓狼煞军即将奔赴,在此之前,吾东宁却要先送金迟一份大礼。”陈言一脸和煦的回道。
“哦?从汝陈言嘴中称之为大礼?本尉倒是要听听所谓何礼。”九方连山一脸淡定坐在院内的太师椅上应声。
陈言也是并没有卖什么关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法统司司命薛元钦乃是封岚细作,此人自入的金迟为官已近三十载,潜伏在这石苍城便已有二十载之久,沧岐小郡不过封岚走狗而已,汝自觉此石苍还固若金汤否?”
“此言当真!?”九方连山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全无平日里的运筹帷幄之色。
“军郡大事,陈言岂敢儿戏?将军得此消息,应自有决断吧,陈言便不送了。”陈言将此重要信息告知这金迟狼煞军先锋统尉后,便出声送客。
“守愚,吾等回营!”九方连山心思直接下沉,双目凌厉愈胜。
舒守愚闻陈言所说,不若是晴天霹雳心中大惊失色。见九方连山唤自己,也是回过神来,未曾与自己这师弟嘘寒问暖便随着一起急匆匆离开民院。
寒水牢内。
“李头!李头!不好了”
适才审讯时名唤肖七的牢牙,跌跌撞撞的跑到李牢头当值的办事处内惊恐的叫唤着。
“肖老七,什么破事慌里慌张的,没看到老子在喝酒?你才不好了,老子好的很!”
李牢头大声的喝骂道,手上动作不减又将自己的小盅斟满。
“梁庸!死了!”
“死就死啊你说谁?梁庸?!”
“是啊,头,梁庸死了!”肖七一脸哭丧状。
李牢头此时一下乱了阵脚,浑身酒气也吓的散了大半。
“天杀的梁庸非要死在老子当值,酉时还要二审,这可如何是好!怎么死的?!”站起身来的李牢头如同热锅蚂蚁拍手顿足问道。
“此贼子应是咬碎了后槽牙,里藏剧毒,七窍流血而已亡。”肖七颤颤巍巍的继续说道:“头!跟吾等也无干系,报上去吧。”
“用汝教老子做事!汝当老子不晓得上报?一群酒囊饭袋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让梁庸死在牢内。该如何报才能减轻吾等罪责你来告诉老子!”李牢头听言恨恨的说道。
肖七低头耸肩,自知此刻李牢头也无了主心骨,害怕此人将自己推出去顶祸,自是不敢再多言语。
“算了!是祸躲不掉,汝且拿吾身牌出了寒水去禀报司应于大人,顺便看二位狼煞大人是否一起,一并请了来。”
“是。”肖七慌忙接过李姓牢头的铜印身牌,出了寒水牢门还未多走几步就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胡宝才与马瀚文二人。
肖七一路小跑,近到胡宝才二人身前一躬身便说道:“大人!吾乃是午时寒水牢内的牢牙肖七,李牢头让吾请二位大人和于童于大人前去牢内,有要事禀告。”
胡宝才心内咯噔一下,出事了。
“瀚文,去请于童老弟,胖爷先去牢内。”
马瀚文见胡宝才一脸凝重,便也察觉不对劲,应了声没有多言语,转身原路回奔。
跟着牢牙肖七快步回到寒水牢内,胡宝才便见到反复来回踱步的李牢头。未待发问,李牢头转头见胡宝才过来,仿若看到救星般,近前直接跪倒在地:
“大人,梁庸死了!”言罢此人便呜呜咽咽痛哭流涕。
“起来说话,梁庸怎么死的?”胡宝才此时心情已经沉入谷底。
牢牙肖七连忙扶起李牢头,应声回道:“梁庸咬碎牙齿,服毒自尽。”
胡宝才眉头紧蹙,问出了句:“胖爷三人离开牢房后,可还有人与梁庸接触?”
“回大人,并未有人接近或者探视梁庸,现在石苍战备戒严,非持有文书不得探视罪犯。今日除了李牢头,只有吾与小牢牙张宝当值。”肖七不假思索的应声。
“张宝?此人所在何处?”胡宝才问出了问题关键所在。
“张宝在三位大人出了牢房后,突觉腹痛无比告假回家去了,替班还未过来”肖七想了想,继续说道:“先前将梁庸带回牢内,张宝说随身之物不慎落在里面,小的也没多想”
“宝才兄!发生什么事了?”
此时于童和马瀚文也进了寒水牢内,见到胡宝才站在收监门口,大步近前到了胡宝才身后打断了肖七的说话,连忙发问。
“梁庸自尽了,服毒。”
胡宝才听音回话,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站起来的李牢头。于童马瀚文此时也是一惊,不可置信的样子不言而喻。
‘扑通!’李牢头双腿发软,又再次跪伏在地连声说道:
“大人,大人!小的不知呀!张宝此子平日老实乖巧,入职寒水牢两年,从未有过缺勤迟到。今日突然告假,吾也就是顺手批了。哪晓得张宝说了什么让梁庸服毒哇!”
胡宝才并未理会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李牢头,转身对着于童说道:
“于童老弟,劳烦去请法统司仵师前来牢内验尸,然后知会法统司薛司命。吾先回营内禀报此事变故,而后再做商议之策。还有,加派人手抓捕小牢牙张宝也要拜托老弟了。”
“职责所在,吾现在就去办。”司应于童倍感压力,狼煞军犯死在了牢房内,自己持任法统司司应,怕也是脱不了干系。
三人并未在寒水牢停留半分,快步离去。徒留一直趴在地上的李牢头,深感自己的小命如同秋风扫枯落,不知即将飘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