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狼煞奸细(一)
正欲与面前狼煞伙军二人开口寒暄客套两句的刘锦贵,还未开口,便听到伙军拒马栏外昨日名唤田虎的狼煞亲卫在那呼喊:
“胖爷!胖爷!将军让俺知会胖爷前去参议军务!”
“直娘贼!自古烁今从未听闻伙军参与军务决断,九方小儿三番两次就是要折腾老子!”
胖军厨胡宝才虽嘴里咒骂着,但手上动作不减,快速的扯下身上罩褂回道:“老子知道了,稍稍便来!”
“得嘞,俺先行一步。”
田虎见胡宝才应声打了个哈哈便转身继续向其他营帐奔去。
“氿良,今日汝来掌厨,小果协之。”
见二人领命,胡宝才侧身笑脸一盈对着刘锦贵说道:
“还得麻烦锦贵兄弟今日再忙活些,所幸剩余需清洗摘择之物不多,俺去去便回。”
“老哥勿用客气,本就同属伙军一员,分内之事。”
刘锦贵心里一暖拱手回礼应声。胡宝才见如此交代完毕便也挪着肥胖身材向着九方连山的大帐走去。
“嘻嘻,锦贵小哥,你若身体不适,在旁溜达即可,距晌午吃饭还有些时辰,吾与良哥忙得过来。”齐姓少年见胡宝才远去,自来熟般同刘锦贵讲话。
“害,吾与族弟已受营内诸多恩惠,更不能得寸进尺废了本职工作,吾去帐内看铁锤是否起身,唤他前来一起整备,好早些完工。”
言罢刘锦贵便对着二人又是一礼
“锦贵小哥自行便是。”
齐果见谭氿良不搭声,依旧弯眉笑眼的对刘锦贵说道。
这边胡宝才堪堪入了九方连山的统尉大帐,见帐内军枢要领已坐齐就等自己,不客气的一把薅过旁边的行军凳满墩坐下,瓮声喝道:
“呔!九方小儿,别人怕你胖爷我却无所谓,俺不过军厨伙夫,为甚让俺参与劳什子大会?”
说完便吹胡子瞪眼的对着上首的九方连山。
“宝才兄莫要喧哗,连山掌管先锋营不足一载,本次被王庭委以重任主心骨自然还在胡统尉。”
九方连山见胖军厨此状毫不在意,仿佛已是习以为常。
“少他娘的放屁,胖爷知晓你为何事,梁庸副统通敌之罪你自可按照稽查司军法处置,勿用理会胖爷。”
胡宝才不忿的说道,但心中却是悲哀渐起,也暗恨自小追随自己身边的梁庸猪油蒙心通敌叛郡。
“啊?梁庸通敌?怎会?”
“就是就是,梁哥如此仗义之人”
“呵呵,莫须有之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梁庸自然要军法处置,邀老哥前来参议却也仅仅非此事之因。”
九方连山见台下诸多将领交头窃耳,小声嘀咕,拔高音量道:
“好了,诸位,朔边捷报频传,沧岐六城亦已破三城,现如今吾金迟大军已兵临沧岐重城梵留之境,诸位皆是善战之辈,梵留凶险易守难攻不用本尉赘述,现领遵狼煞统帅九方无休之意,以吾等先锋营做奇兵一支,相助前线李远老将军一臂之力!”
九方连山见下首诸将连同胡宝才皆望自己静待下文,然后继续说道:
“统策舒守愚设计已让叛逆梁庸将狼煞虚假内情安稳送出,估摸着近日便能直达沧岐军机处,吾等狼煞先锋便要将计就计,来,守愚兄,与诸位说说。”
九方连山对着左侧落座的手持戒尺书生模样之人大手一抬示意其回话。
名唤舒守愚的书生戒尺轻敲一下而后站起身来拱手对着九方连山施了一礼,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将军谬赞,此计非守愚一人之功。吾将先锋拔营之期、行进路线以及李远老将军总攻细则,于前日梁庸寻吾喝酒之时不慎透露,诸位将军自知酒后吐真言之理,话术方法吾与九方统尉细细斡旋,滴水不漏。此子自然深信不疑,况且现在时节紧张,刻不容缓,梁庸于昨夜戌时偷偷将其探得的内情发了出去。”
舒守愚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然,他与细作交接完成后偷回帐内便被将军人赃并获,现已缉拿押解在随军督查司内。诸位自是知晓破了梵留城便可一路南下直取沧岐郡都洛水城,所以吾与将军都认为此时已是天赐良机,乃是开营拔寨之时。今日晨时吾便将计划飞信传书至李老将军处。将军召议诸位将领,是要告知诸位为何扣押梁庸副统之事缘由,也好让胡将军做个见证!”
舒守愚一口气未做停歇将剩余部分说完之后,便侧身矗立在一旁。
“才哥!果真如此吗?!”
待到舒守愚话音未落,落座在胡宝才最近的马瀚文一脸不可置信的快声问道。
胡宝才垂着眼睑,听闻发问,默默的点了点头。
马瀚文见从胡宝才处得到肯定的答复,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话说马瀚文与梁庸早年还未遇到胡宝才之前便打小相识。二人皆是父母双亡,年幼时随着流民东奔西走,一起干过杂活,当过乞儿,甚至一起逛过勾栏之地,梁庸略微年长,照顾马瀚文之多数不胜数。
二人遇到胡宝才参军后,梁庸更是生里死里救下马瀚文数次,所以二人虽不是同胞兄弟却较之亲生手足之情更胜三分。马瀚文心中悲切,通敌反叛可是重罪!
尤其当下两军对峙阵前,自己这一同长大视若兄长的梁庸怕是死罪难逃了。
“伶牙俐齿之辈,呵,伙夫就是伙夫哪敢当称之为将军?九方小儿让胖爷来无非就想是让吾今日去审梁庸,此乃于郡于军皆是有利之处,胖爷自当领命,绝无二话!”
话音落,胡宝才便顺手转身掀开帐帘起身出了军帐。
九方连山浑不在意的见胡宝才擅自离开,挥了挥手示意狼煞统策舒守愚重新落座后,缓声说道:
“马左翼!本尉知晓汝与梁庸情同手足,但此刻梁庸通敌已是板上凿凿之事。行军打仗,军法大于一切!本尉没有闲心宽慰尔等,此人死罪难免,吾不想听到任何求情之言!大战在即,尔等要将重心放在本职之上,诸位皆是行伍老兵,难道此等事情还要本尉教之不成?”
上位者的威压顿时让帐内喘不过气来。
“将军教训的是!”
台下众人皆是低头拱手,即便还有不忿,但却大气也不敢出。
九方连山见有成效,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心想,让胡宝才从头参与到此事中来果真是棋正一手,这些狼煞先锋营的老卒多属其旧部桀骜难驯,即便胡宝才革了狼煞先锋统尉之职,但其威信在这些人中依旧如日中天,自己虽来此营已有一载依然是弱了几分。
“详细战略部署以及需行使的统战配合吾皆会让亲卫送到诸位帐内,狼煞先锋营的规矩自不用本尉再做阐述,在行动之前若是还有人胆敢串策,到时便不要怪督查司军法处置!”
言毕,九方连山便向外挥手,诸多将领见此,也都领命依次出了营帐。
不多会帐内众人皆走空,唯独狼煞先锋左翼长马瀚文还停留矗立在原处,九方连山见其还有话说,便问道:
“瀚文,汝还有何事?”
“将军,末将恳请将军责令吾与才哥一同审讯梁庸!”
言罢也不等九方连山回复便双膝直接跪地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九方连山剑眉一蹙,弦音喝道:
“大丈夫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吾金迟勇士哪怕面见郡首都无需双膝下跪,起来说话!”
马瀚文不为所动。
九方连山一阵心塞,对上这些油头老兵直脑筋憨货简直是无任何道理可言,于是继续说道:
“本尉非是不近人情之流,汝若想与胡宝才一同审讯也不是不可,但汝要时刻谨记自己乃是金迟狼煞,梁庸已然陌路!”
“谢过将军!”
马瀚文得其应允,又再次磕了一头,随后才迅速起身快步离开帐内。
“胡宝才有勇无谋,前岁阵前酗酒贻误战机。恰逢将军伤势恢复如初,不过是领统帅大人之命空降此地统领先锋,他们心中自然不快。时间还是过短,将军也莫要担忧其他,等等便好。”
一直再未说话的统策舒守愚见九方连山眉头紧锁,出言宽慰道。
“本尉倒不会因此事所惑,只是思量吾二人之策太过顺当,有所担忧。守愚兄,汝可有此之虑?”
“兵急从权,若要上报庭内,飞书无法越过大泽山脉,人力一去一回少则七日之久,战机稍纵即逝,没有时间再等了!”
“也罢,或许也是本尉多虑。走,与本尉前去会会东宁陈言。”
九方连山下定决心般一拍木牍起身,便向着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