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消失的人
“这就是秋营县衙?”上次因为走得急,一行人没有来秋营的县衙,如今一看——残垣断壁,看着随时要倒塌的样子,就这样还有门房皂隶,有一古稀老者身穿着一套破旧的皂隶服,坐在木椅上打盹。
老者听到有人来了睁开眼打量了他们一番,开口道:“你们找谁啊!”老者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林素看了一眼,便知道这老者身体十分好,应该说特别好,已经进入了一种武道的先天境界了,没想到在这小小县衙还能碰到如此奇人,景垣王朝的高手不少,但是如此境界的高手,不超过三个。
“王县令可在府衙内?”程昭林素规规矩矩的施礼后,程昭这才开口询问。
“哦,在呢,不过你们找他什么事?要是说些诏安的屁话就不用进了。要是有正事的话,可有文书拜帖之类的,我带进去给大人看看,他若让你们进,我在领你们进去。”众人听到诏安二字,心中了然,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老者见他们恭敬施礼,说话倒也客气,顺便还打量了他们一番,程昭,张伯,韩子晋倒还好不曾习武,感受不到那种武力上的威压,但林素和程染就有些受不住,那种铺面而来的压力,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过好在就一瞬间,就恢复了。
“老人家,我们不知道此地规矩,所以未曾带文书拜帖,但是我有一物,您可以将它带进去,王县令看到了自会与我相见的。”
程昭没有自报家门,现如今他是带罪流放到河州的,对方若是对此事一知半解,再将他当做罪犯——以老者的身手,说不定他们不仅见不到秋营县令,还会被抓入大牢。
那古稀老者,倒也没有为难他们,看了看程昭递过来的玉牌,没说什么进去了。
见老者进去了,众人才缓了一口气,自从林素跟他们说明了老者的这个情况,他们都十分谨慎,生怕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老人。殊不知他们幸亏递的是证明身份的玉牌信物,若是递了金银,从此就别想进这个门了。
片刻后老者从县衙出来,将他们领了进去,这回周遭气场就不似刚才紧张压抑,反而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林素感觉到这种气场的变化,真的是羡慕不已,原来这就是高手,随心而境,即我的感知能控制你的感知。
这秋营县衙没有什么寅宾馆,六房也不全,只有一个库房和抄案房,他们被接到抄案房,进屋一看虽然外面破破烂烂残垣断壁的,里面倒是收拾的干净整洁,也很明亮,只是过于简陋,只有一张案板,两把椅子,这么多人进来只能站着,老者示意,只留下两人,其余的人都跟他在门口等候。
程昭林素留下了,其余三人跟着老者出去了,等了片刻,那王县令才出来相见。
“不好意思,后院……程大人我本来刚才在这等你们的,只是后院墙又塌了,我过去看了一眼。”程,林二人赶忙起身,表示无碍,再看这王县令——手中拿着一块湿布,一头一脸的灰,一身破旧官府也沾染上了不少灰尘,一双黑色布履也变了颜色。
程昭想问:你是朝廷命官,何至于此狼狈至此?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这番言论如同何不食肉糜一般,秋营此地能在河州如今的光景下还如此太平,想必与这王县令的努力付出有极大的关系。
王县令一边擦,一边询问:“总算等你们了,朝廷应该是接到我的上书了吧,所以才派了你们前来,可有人马,若是粮草不足,我秋营能供一万人马吃上一月,我为了今天等了许久了。只是你们为何是如此打扮?可是乔装前来?”
程昭,林素听到这话,竟不知道如何张嘴说他们也是来寻求帮助的,心中即悲愤又羞愧。
“王县令,朝廷并不知河州实情,从未接到过检举上书,是棣王从河州路过,回到京都,才将在河州所闻所见启奏给了圣上。
圣上震惊之余大怒,本想派我做钦差前来,但是又怕打草惊蛇,所以我是以‘罪人之身’,发配前来的。”
“糊涂,糊涂,哎,那你这钦差玉牌又有何用,给那些反贼看么?也就是我,换成了别人此刻你都已经下了大牢,不对,是已经一命呜呼了。
罢了也不怪你,河州此地这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终究我还是低估了他们,只可惜我现在也无可用之人了,送信出去的都是我的心腹,死了一批又一批了,无人可用了。”王县令一边擦灰一边和程,林二人说话,说到此处是刚好将双眼蒙上,又很快取下来了。
话说的看似轻松,但是程昭也是有心腹之人的,听到这话就明白,若不是无计可施,怎会以命相搏。
“那老者?”林素话说了一半,就知道自己是犯了傻了,许是被这事刺激的昏了头,果然对方劈头盖脸就将她训了。
“要不是他,这秋营能守住?让他护送我走也可以,可是这秋营百姓怕是要遭殃了,还能活多少,这里的人都知道外面什么样,也不会被那孙子洗脑,可这也就表示若是我离开他们就一定会将这里踏平。所以我这么多年的辛苦为了什么?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里的百姓么?”训完林素,对方不管不顾的坐在案板上,将那块已经脏了的湿布搭在了脸上,缓了一会才取了下来,但是并没有说话。
直到这时林素才看清他的长相,一张脸长得很是端正,眼神清明,看着也就是而立之年刚过,可是头发不知道是灰尘还未擦净,还是因为操劳,已经白了大半,双手也都是老茧。
“王兄莫急不如你将你知道的都与我说说,说不定我们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程昭话音还没落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嚷。
“死老头,你怎么还不死,今天我就要进去见那王兹,我不进去你也让他滚出来见我。”
“邵姑娘,你走吧,我们县令说了不见你,不可能和你结亲。”
“放他娘的狗屁,当初蜜语甜言的是他,口口声声说要对我负责的也是他,如今翻脸不认,当我是好糊弄的?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不然我明天就找人将你们这县衙拆了,狗屁县衙,还不如让那些浑天军,广源军什么的打进来,大家奋起一战,能活就活,活不了就都死,反正这小河州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他整日里仁义道德,那冯萧,赵二,徐老蔫,武鸣都是怎么死的,都是给他卖命死的,别拉我,让我说,谁不知道啊………谁不知道?大家都假装没事就没事了么?真的就没事了吗?”之后就是女子的呜咽哭声。
林素和程昭相互对视,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韩子晋在门外已经闲不住了,开始劝慰:“姑娘你别哭了,这……这爷们不好,不要便是了。”
“衮,你才不好,用不着你管,他是最好的人。”气的韩子晋一个倒仰。
王县令似乎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装傻,但也不知道如何和程、林二人解释,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出门去见那姑娘。
县衙门口多少聚集了几个人,但是不多,好似都是这姑娘熟悉的人,都是拉着她往回走的,嘴里说的都是你别打扰大人了,大人很辛苦了,他也是为了你好之类的,姑娘一边抗拒,一边反驳,为了我好就该娶我,为了他死了我也认了,怎么他就不懂我呢?
“邵莲枝你在哭就别跟我进来了。”只这一句,就见那姑娘丝毫形象不顾的,挣脱了那些人,嗖的一下跑到了王县令身边。
“王兹,你愿意娶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