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九龙珠案
“夫人?老奴在程家几十年了,少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何苦说些信不信的话?若是有事言语一声,你看我老张如何去做就行了,可别说那些让人听着就憋闷生气的话。”张伯是个倔强的小老头,个子不高,很瘦,但是精神矍铄,平日里走路年轻人都跟不上他,更重要的是他虽然倔强,但平日里一脸和气,也不见发火,整个府上的人都信任他,敬重他,如今听到自家夫人来了这么一句,刺激的小老头既觉憋闷,又着急,暗自琢磨这小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连他都不愿信任。
“我和昭哥被人下了蛊毒,离心蛊,碰不得见不得,不然就会毒发,所以我才拜托张伯替我给昭哥带信。”林素坐在亭子里看着家中的荷塘,微风拂过,满园的荷香。美景如画,惹人陶醉,可此刻林素脑海中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的画面,这一想便胸口疼的厉害,舌尖腥甜,一口血气涌了上来。
林素攥紧拳头,将血气压下,却觉得胸口堵的难受,像有重石压住,提不上来,放不下去。不由感慨,情之一字怎么会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在理智的人也难免动情,那些说中了蛊就各奔东西之人,真的爱过么?
“离心蛊?蛊毒不是南疆才有?你和少爷现在身体可有碍?如何发现的?可有头绪是谁做的?”
“现在无碍,但是日后就不知道了,中毒少说三月了,即便回忆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所以才拜托张伯将这两封信交给昭哥,让他辨别处理。”
“好,夫人可还有什么交代的?还有夫人此去需要多久?你一人出发可安全?”
“恩师北下河州,至于多久尚不能定,娘家和婆母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说出去查案,所以若有人提起我,你就说我查案去了吧,另外家中之事就拜托张伯了,至于安全与否,我易容骑马出行,到驿站就休息,到了河州我就寄信回来。事出紧急,我就不多做赘述,张伯保重,我即可出发,你回吧。”说完林素起身拜别,张伯默默跟在她身后送行,看着林素背影,不仅想到她幼年时梳着卝发圆润可爱的样子。程林两家世交,昭哥幼时便时常央求着他带他去林府玩耍,所以他是看着两个孩子长起来的,他们二人能够成亲他也算得上是见证人,可没想到她刚才连他都不敢信了,这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能如此?
“回吧,张伯,记得我说的,此行未有归期,家中就有劳了。”
“好,素姐你多保重,我会好好照顾昭哥……”小老头见林素出发,最终也就说了这么几句,不是他不问不说,是太了解这个孩子了,若是但凡有办法能解决她都会说得清楚,这一回恐怕是连她都不知道如何解决了,才出此下策。可一个人赶路终归还是让人惦念,而他又不能跟着去,哎,少爷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出了家贼?
“大人在柏青家中搜到了这些,都是柏青与度罗国往来的书信,现在度罗经常派人骚扰咱们的边陲,是明确的敌对之国。”说话的是大理寺半年前才当值的卜詹,年纪不大,身材瘦弱,两眼有神,平日里很是热心,大家还都挺喜欢他。
“这书信在哪里发现的?”程昭点了点头,示意他将书信放在桌上。
“在柏侍卫家中的地砖之下。”卜詹听到程昭问话,赶紧回答,脸上还带着自豪。
“有劳了。”程昭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嘴角嗪笑。
“大人?”将信件递上,
“无事你下去吧。”见人离去,程昭让老李跟上他,看他跟谁接触。密信这种东西谁会留下等人来查么?想要混淆视听么?想到那一句“大理寺是否也被渗透”,不由得皱眉,如果不是卜詹年少被人哄骗利用,那他是否是被特意安插在这大理寺的棋子。
“素娘?……”疼,为什么会这么疼,为什么呢?还有素娘是什么样子来着?程昭下意识想要和林素商量事情,可疼痛袭来,仿佛五脏六腑都在拧劲。
“大人,那柏青一个字也不肯交代,只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佳人已逝,后会无期。还有那杨昭媛已有身孕,不过胎儿太小还未成型,这事圣上已经知道了,震怒,要直接诛了柏青,刑部尚书曹冕曹大人让人递话过来让你去一趟,再审一审,不然明日就以叛国罪施以剐刑了。”
程昭见进来人,将身体靠近书案,用力顶着,延缓疼痛,脸色虽然苍白,但动作依旧,看起来就像没睡好,所以传话之人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看过这罪证就去。”说完程昭将刚才卜詹递上来的书信展开,认真阅读起来。下属见他如此就先行出去了,毕竟大人办公打扰不得。
见人出去,程昭才起身用力捶打自己的腹部,缓解疼痛,这一次疼的比前几次更厉害了,程昭缓了半天才好转,赶紧投入到案件中,阅读起书信,可不知道为何他静不下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而且是会让他难过的事情,莫非是素娘……疼……又疼为什么又疼,就在这时他腰间的荷包中缓慢爬出一条小虫子,一弯一曲的快速的朝他心口爬去,颇是费力,可是也没有减缓速度,爬到胸口之处,飞速的钻到衣服里,在他的心口狠狠咬了一口,奇迹般的程昭不疼了。
程昭这一不疼立刻感受到了异常,将衣服掀开,竟然是囫囵……他的本命蛊。只是囫囵咬了这一口,竟变得僵硬,差一点就从他身上掉落,程昭赶紧将其收起,想着回去问问自家素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一想,脑中有关这几日夫妻间的回忆竟然是凌乱的,无法凑整,只能隐约记得那几句提醒大理寺似乎混入内奸的话以及离心蛊。
“大人,刑部那边又来催了,快走吧。听说曹大人因为扛着压力不肯行刑被圣上骂了个狗血淋头,此刻也火大呢,你若再不去,八成他就真动手了。”
程昭来不及多想,将囫囵放在荷包中小心收好,这本命蛊平日里不怕火不怕水也不怕压,与自己息息相关,为何这一次如此,回去再好好问素娘吧。
“柏青,你年少出名,不少人都说你若是从文,状元郎非你莫属,前途似锦,以至于你选择当皇家内侍之时,惊得众人纷纷议论,说你莫非是遭了什么难,可见你做侍卫也做得风生水起,又都感慨你真是文武全才,到哪里都不会被埋没。”
“呵呵,说这些又有何用,如今我已经是阶下囚,你说这些莫非是想要看我笑话,你年长我几岁,我又何尝不是听着别人对你的夸奖长大的,可是你现在过得又如何?不也是马上要夫妻纷飞?”柏青见到程昭并没有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只字不提,反而清醒的与之对话,好似就在等着程昭过来,好取笑他。
“哦。你知道了?”程昭没有反驳,反而假装疼痛难忍,一只手暗中用力狠掐自己,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哈哈哈,别人都说你聪明,还整日里一副圣人嘴脸,好似真的能为世人住持公道一般,让人见了恶心,还有你那个娘子,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偏偏选了你这么个令人作呕之人,若是她能够归顺主人,想必主人能让她过得更加快活。”
“你……”程昭似是疼的忍受不住,单膝跪地。
“哈哈,真好,不是只有我失去了韵娘,看到你如此,我可真是开心,心中伤痛都好了几分,可我还是恨你,若不是你查案如此用心,我韵娘又怎么会死。”
“你在胡扯些什么,明明是你们蝇营狗苟,做了哪些见不得人之事,若是你们都奉公守法又怎么如此。九龙珠到底在哪?”
“什么法谁的法?什么是法?你们说的法公平吗?若是公平为何依然会有饿殍遍野,为何又有强占民女,为何会有那么多不公平之事,你能看到的都是人家想让你看到的,私下那些诉苦无门之人又上哪里去说理?礼法不过是权势游玩的规则,所以你们这些人更可恨,就是走狗。”被高高吊起之人,虽然一身伤痕,面目全非,嘴唇已经被抽的裂开,一点也看不到曾经俊美阳光的样子,可依旧努力抬高自己的头颅,一脸鄙视的说着。
“哦?如此说来你与他人暗通款曲就是君子所为,你可知道你心心念念之人已经怀有身孕,而圣驾已经三月未曾临幸,可那胎儿只有月余,还有偷盗之事,哪一样是君子所为?身不正如何敢口出狂言批判教化?”程昭一边捂着腹部一边站起,双目直视,这些人怎么敢自己坠落深渊还怪别人不愿同流合污。
“什么她有孕了?韵娘原来你心中有我,有我啊!怪不得哈哈哈,嘴里说着不爱,可是以她的性子,小心谨慎,早都应该将它处理掉,谢谢你啊程大人,告诉我这个令我开心的消息。”
“自私自利之人永远想的都是别人为你付出多少,若你真的爱她,又怎么会让她以身犯险,哪怕有一点办法也该保对方周全,你就是这么做的?所以你们到底信奉的是些什么邪魔歪理?”
“哈哈哈,你已经一脚踏入深渊,哪来的自信说服我?不过为了感谢你带来的这个好消息,我可以告诉你九龙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