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自责
疼。
浑身都疼，头如炸开一般。
鼻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盛枝手指动了动，感觉自己好似是躺在床上。
这是哪里？
“枝枝，你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盛枝手上传来一阵轻柔，好像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好温柔。
意识渐渐回笼，睫毛颤动，盛枝缓缓睁开眼睛。
盛枝望着天花板，头顶的吊灯晃来晃去，头也晕乎乎的，盛枝有些难受，轻轻晃了晃头，想要把这股晕眩从脑海晃出去，结果一阵刺痛突然从脑海里传出来。
“嘶”
好痛。
“枝枝，别动，是不是头晕？”
周川看到盛枝这样，着急按下床头呼唤器上的按钮，医生护士很快进来。
“病人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恶心呕吐的症状，属于正常现象，好好休息。接下来还需要再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交代完，又嘱咐护士几句，离开了。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盛枝支撑不住，刚醒过来，又重新昏睡过去。
周川轻轻坐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盛枝，眼眶通红，泛着血丝。
眼神里面是深深的自责。
都是他的错。
要是他当时在枝枝身边就好了，她就不会摔倒，不会受伤
此时的周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弃中。
走廊偶有脚步声经过，这边的病房却静悄悄的。
周川轻轻将盛枝被子外的小手放在掌心，小小的，软软的，此时还有点凉。
慢慢合起手掌，将嫩白的手包裹在掌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真切的感受到盛枝现在就在他的身边。
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只是虚虚的握着，像是珍贵的琉璃，再多一丝一毫力度都会碎掉。
从刚刚到现在，眼前都是盛枝蜷缩在地上的样子，紧闭着眼，额头鲜血淋漓，毫无生气。
周川一遍一遍唤她，可怀中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他，对着他笑。
那一刻，周川慌了，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血淋淋的。
是自己，都是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盛枝。
自己真是没用！
这一刻，周川对自己的厌弃达到了顶峰，绝望的想，要是没有自己，盛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他忍不住的想，那些人骂他，打他，自己不该委屈，不该恨的。
他们说的对，像他这样的人，活该不被人爱。
因为爱他的人，都会不幸
盛枝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周围一片安静。
视线逐渐清明，连缠绕在脑海里的那根解不开的线都清晰了好多。
盛枝转了转头，房间里没有人。
周川呢？
怎么不在？
是去了哪里了吗。
盛枝来不及想，此时口渴的要命，嗓子干涩，干咳了好几声都压不住。
四下无人，盛枝只能忍着头痛，支起身体下床。
可，躺着时都头晕目眩的人，这一动身体难受到根本支撑不住。
胳膊酸软无力，手一松，又重重跌回床上。
“唔”
重新躺下，枕头不够蓬松柔软，只感觉脑袋里有电钻不停地往里钻。
盛枝吸吸鼻子
好疼啊，疼的她眼睛都红了。
下一秒，开门声响起。
紧接着，有人快步来到跟前。
“枝枝，别动。”
周川接完电话，开门便看到盛枝挣扎着要起身，着急上前按住她肩膀。
盛枝看到是周川，躺着也不动了，软软糯糯的使唤他。
“周川，我想喝水。”
小姑娘此时看着可怜极了。
眼尾通红，隐约泛着泪珠。
缺水的干涩令盛枝平时甜美的嗓音变得沙哑，像是石子拉过玻璃，听得周川心里难受。
周川低下头，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慢慢把盛枝扶起来，将一杯温水递到嘴边，喂着她喝下。
一杯水喝下，盛枝嗓子里的那把火熄灭，舒服的长叹一声。
“要不要再喝一点，嗓子舒服点了吗？”
周川凝视着盛枝，说出口的话带着克制的情绪，小心又沙哑。
盛枝摇了摇头，周川才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
“头还疼不疼，再睡会吧。”
盛枝看着周川，总觉得周川的情绪有些不对，可是此刻的她脑袋昏沉，根本不允许她细细思考。
“不要，躺久了不舒服。”这会浑身都酸痛。
周川没再坚持，帮她调整好背后的靠枕。
一时之间，病房里静悄悄的。
盛枝精神有些恹恹的，周川也抿着唇，坐在旁边陪着她。
“宋阳他们一会过来，班主任那边已经帮你请好假了，这几天安心休息”
周川帮盛枝掖了掖被角，说出口的话温柔缱绻，“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盛枝勾起笑容，看着周川，轻轻点头。
她不怕。
有周川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时间过了不久。
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一秒，病房门被打开。
宋阳，孟心芽，陈嘉良依次走进来。
孟心芽似乎是被吓坏了，见到盛枝额头缠着纱布，还隐隐渗出血迹的样子，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蓄满眼眶。
凑到盛枝跟前，“枝枝，对不起啊。”
盛枝坐在床上，看着孟心芽撇着嘴的样子，冲她笑笑。
怎么一个两个都和她说对不起啊。
刚刚是周川，现在是芽芽。
盛枝一点都不觉得是他们的错。
反而，他们这样说，倒是弄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盛枝知道，他们是因为爱自己，所以在看到自己受伤的时候才会忍不住自责。
后面跟上来的宋阳和陈嘉良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盛枝揉揉眼睛，虽然头上依旧泛着痛意，心里却暖呼呼的。
爱是相互的，爱也是温暖的。
盛枝一直都这样认为。
想到这些，盛枝握住孟心芽的手，苍白虚弱的笑脸扬起笑容，看的一旁的周川更加心疼。
他的枝枝，永远都是这样。
从小时候愤世嫉俗的年级他就知道，小姑娘心肠最是柔软，看不得别人难过。
“哎呀，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又不关你的事。”
“要是我和你一起，说不定你就不会受伤了。”
“才不是，都怪那个沈依依。”
盛枝比刚刚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说起之前的事情，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连苍白的小脸上微微泛了红，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想到沈依依刚刚故意绊倒她，又从背后推她，盛枝觉得这人简直是愚蠢又恶毒。
她没有隐瞒沈依依做的那些事情，听得众人都沉了脸色。
周川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进抿着唇一言不发，长睫遮住眼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盛枝说的简洁，不想让他们担心，沈依依对她做的，她已经还了回去。
她没那么圣母。
别人都要伤害她了，她怎么还会让她好过！
在超市狭窄的过道上，在她因为脚上传来的阻力重心不稳的时候，她拉住沈依依没来得及缩回去的手，用力拽向自己这边。
下一刻，两人毫无意外的撞上货架，又随着倒塌的货架一起，摔落在地上。
盛枝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即便自己受伤，也绝对不能让她在旁边看好戏。
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所以——
那就一起摔倒好了。
盛枝想的出神，没发现病房里只剩下了她和孟心芽，连周川什么时候起身，随着宋阳和陈嘉良出门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