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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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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静止了。

    禾锦华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波动, 她忍不住想笑, 想要大笑出声。

    她抑制不住自己。

    安常静要完了,这个贱人很快就要被她亲手送进地狱了。

    生不如死的地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禾致远身上,未来仿佛已经尘埃落定。

    安常静会被休弃, 她将会面对众人的指点, 百姓的唾骂。

    并不是兰落这个人有多金贵。

    兰侍妾有多重要?

    她要是死了,估计来年连香火都没有人愿意为她烧一支。

    可是安常静却已经被确凿的证据狠狠扇了一巴掌。

    因为她是顺文郡王妃,因为她谋害王府子嗣,因为她犯了七出。

    “郡王妃安氏。”禾致远开口,五个字, 被他说得铿锵有力。

    他冷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 仿佛事不关己, 毫不在意。

    锦甯却注意到,男人颤抖着身体,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七出之过, 实在……”

    “愧为郡王妃——”他酸涩着眼,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出口, 却愣是哽塞着, 哑了声。

    男人的眼球布满血丝,却依旧死死地瞪大着眼, 不松懈一分一毫。

    锦甯轻飘飘地抬了抬眸, 滑过跪在正中的安常静, 微微弯了弯眸。

    ——娘亲还是很厉害的。

    谋害子嗣,并不是小罪。

    禾致远临了,却只将将道了十又零一字。

    她知道,他那是不忍。

    他说不出来更多的。

    锦甯又敛下眼帘,细看去,她的眸在笑。

    笑得和暖。

    暖得如观音座下的弟子。

    眉间一点丹砂灼灼。

    唇也在笑。

    安常静的心渐渐冷了下去,她望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男人,似乎过去的宠溺真爱都是她的错觉。

    她就像被狠狠地扇醒了,面上梨花带泪依旧不变,心下却回归理智,嗤笑自己。

    梁郎中井井有条的分析把她打懵了,倒一时慌了阵脚,恐吓不已。

    是,证据全都指向她。

    会妒的只有她,有能力下毒的也只有她……

    没有另外一个,任何的可能性。

    可是……

    她还有甯儿。

    有什么好怕的?

    “父亲——”少女突然开口打断。

    安常静心中一松。

    身旁蓦然传来扑通一声。

    那清绝少女竟跪下了——

    “求父亲明鉴!”她眉宇含愁,秋水杏瞳满含悲怆。

    “兰侍妾补药娘亲从未怠慢!更是不敢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她重重地把头叩在地上。

    “甯儿!”安常静一惊,心疼不已。

    锦甯却望了她一眼,那里头是清浅的繁星点点。

    安常静默默扶起她,定下心来。

    锦甯抬起头,不知何时,面上已布满泪痕,令人疼惜,“娘亲对兰侍妾腹中子嗣尤其看重,每次煎制草药,都是由女儿亲自把关的!”

    众人皆因这突然抛出的惊天炸弹愣了半晌。

    只见那仙一般的秀雅少女复又狠狠地叩了几下首,咚咚咚,绒绒的地毯也被叩出了声响,沉闷响亮。

    她皮肤细嫩,这几下重重得磕下去,额上竟磨破了皮,渗出殷红血丝,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极了。

    令人瞧了都于心不忍。

    “甯儿!”禾致远忍不住出声制止。

    锦甯微微顿住,却依旧恭谨地向禾致远又一叩首,咬着娇唇,正义凛然的样子,“请父亲恕罪……”

    “但女儿发誓,确实从未见过附子此物!”

    “还望父亲……”她清婉的嗓音已然夹杂了些许哭音,“明鉴!”

    坚决而诚挚。

    最后二字令人听了不住心酸。

    禾锦华心中却暗道不妙,开口冷喝,“长姐慎言,附子其形,其状,其味……妹妹见识少,竟是无一知晓的。”

    此言有理。

    众人又回过了神儿。

    你说从未见过附子,但一深闺贵女,又如何得知何为附子呢?

    梁郎中的脚动了动,唯恐再次介入这后宅之事。

    禾致远眯了眯眼,望向自己认知中一向纯善的大女儿时,目光也难免含了几分审视怀疑。

    锦甯颤了颤睫羽,心思百转千回。

    禾锦华进步之大,她心中的兴味也难免高了几分。

    纤细的葱葱玉指一点,那指向的方向赫然是打翻的汤盅。

    秋香之上的一抹深褐,还夹杂着些许药材。

    梁郎中先前取样时便是捡了那汤盅中的中药。

    到底下毒之人也不是蠢笨的,汤盅内却只含贝母与雪梨。

    可梁郎中也不是徒有虚名,附子其味却是可以从其余石材中分辨得出的。

    但甯和郡主又不是郎中,如何得知附子此物的?

    见她指向药材,众人更是想法各异。

    “学历与贝母皆清,呈白色。”锦甯开口解释,“但这药材上却染了浅灰,实乃怪哉。”

    众人恍然大悟。

    甯和郡主博学之名,此言不虚。

    禾致远沉了沉脸色,心下已有了计较,他将锦甯扶起,叹了一口气,命梁郎中为她诊治。

    “甯儿既如此言道,那为父便信你一回。”禾致远开口,挥手指了两个小厮,“你们二人,去药房一查究竟,将那药盆带来。”

    所谓药盆乃是盛载草药残渣的小盆,药渣亦有妙用,便有专门铁盆盛着。

    “是。”两个小厮惶恐应下。

    “禀郡王爷。”梁郎中行礼,“郡主殿下贵体安康,只是略有孱弱,额上伤口稍有严重。”

    “老夫已为殿下止血,只待择日伤口结疤,静养片刻便好。”梁郎中道。

    本也不是多严重的伤,休养几天便好了。

    府上刚闹出这样的事,梁郎中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再提煎制草药之法,也少了个麻烦。

    果然,禾致远一听脸色也好了许多,正准备安慰一番,却见那小厮二人来去得倒也快,他脸色又沉了下去。

    “可是确定了此乃兰侍妾补药?”禾致远冷声。

    “是。”那俩小厮悄悄对视一眼应道。

    “下去吧。”禾致远挥了挥手。

    两个小厮心中一喜,跪谢了后倒退着离开。

    早冬的气候偏寒,到底是北方人,称不上冻着,只是凉丝丝的。

    可禾府乃大户人家,纵使是早冬也早早铺上了厚地毯,挂上了绒帘布。

    两个小厮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三等侍童,平日里也不过扫扫地,清理清理。

    可两人年纪尚轻,到底心性不严,贪着老夫人房里的暖和,倒也浑水摸鱼地候在了外室,不愿出来。

    也是讨了个巧,亏着老夫人年龄略长,若是其余几位小姐院儿里的侍童,扯上这些个说不清的东西,便不是这般轻易逃脱了。

    往严重的说,若是含甯阁的小厮跑到了郡主的闺房里去,定是不死也要落得个残的。

    “还请梁郎中一查,此盆有无异样。”禾致远道。

    老夫人的脸色不大好,尽管心中知道应该并无大碍,却总是隐隐不安。

    ——不论如何,这次安常静用不着陷害便自己出手了,她一定不会让这个好机会白白溜走的。

    看来是打定主意与她撕破脸皮了。

    那便也留不得了……

    “是。”梁郎中心中一叹,脚上却半点不敢怠慢,端过药盆退居后室,仔细检查。

    几刻后,梁郎中略有匆忙地疾步走出后室。

    “如何?”不待他开口,禾致远却是夺过话头,眼睛直盯着梁郎中,动也不动。

    “这……”梁郎中抹了抹额角的汗渍,也有些惊讶的样子,“老夫万万不敢欺瞒郡王爷,可此事却是实属怪异……”他也有些迷糊了。

    老夫人的手却悄悄攥成了拳,冷冷地用眼神质问禾锦华。

    禾锦华却也是震惊非常,心中的紧张也越来越大。

    ——她不知道啊!明明安常静确实出手了!消息不会出错!

    她在心中呐喊,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停地催眠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消息不会出错……

    “这药盆中,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附子此物。”梁郎中蹙着眉。

    锦甯早已被扶到了木椅上歇息着,不着痕迹间眼波流转,她轻轻抚了抚鬓角,恬静而安然。

    “你可确定?”禾致远一愣,满腹狂喜,再次确认道,“绝不出错?”

    “老夫敢断定。”年过七旬的郎中抚着自己斑白的胡须,点了点头笃定道。

    老夫人与禾锦华对视一眼,脸色灰白。

    禾致远紧闭着双眼,浓浓的愧疚袭上心头。

    他不禁想起心爱女子柔弱可怜的模样。

    梨花带泪,声泪俱下的痛苦与心伤。

    还有那最后望他的一眼,满含不被信任的绝望。

    静娘……

    是致远负你!

    他猛地睁开双眼,含着凌厉。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禾致远吼道。

    他亲自将安常静扶起,女人顺势娇弱地踉跄了几下,半倚半靠在男人身上,楚楚可怜。

    “好一出栽赃陷害!”他冷哼,“本相定会彻查!”

    ——安常静这贱人!真是好毒的计谋!

    老夫人咬牙切齿。

    她竟也被骗到了!竟又让她逃脱了!

    “来人!”禾致远再次开口,“将兰侍妾逐出府外!”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所有兰亭苑的丫鬟都赏五十大板,发配出去!至于贴身丫鬟……杖毙!”

    听到杖毙二字,宝念与珠忆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锦甯,见她依旧淡淡笑意,两人对视一眼,乖顺地垂着首。

    “五小姐……”禾致远皱了皱眉,安常静却突然咳嗽几声,虚弱娇柔。

    他赶忙为安常静顺了顺后背,不再犹豫,随意地挥了挥手,“五小姐,从宗谱上除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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