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宠妾灭妻【客水】 > 第34章 大红袍

第34章 大红袍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黔州, 兴义

    这是一处不大的南方门户, 丫头和婆子们都冻得鼻头通红,对于北方人来说可以接受的大冷天,放在南方人身上就是活受罪。

    紧了紧身上的桃红棉袄, 大丫鬟喜儿跺了跺脚, 扑扇掉鞋上的细冰,呵出几口热气,心里头不禁埋怨今年来得尤其早的转凉季。

    推开朱红的大门,喜儿小跑着窜进厢房,忽地涌上来的热气让她不禁舒服地喟叹出声, 打量着角落里的炭盆, 喜儿惊羡地感慨这些大户小姐的好命。

    “喜儿!”细细的声音传来, 刻意压低,“二姑娘正寻你呢, 你去哪儿了?”

    同样身着桃红色棉衣的女子推搡着喜儿,“快些快些,莫要让二姑娘等急了!”

    “晓得了欢儿姐。”喜儿向前踉跄了几步, 三步并作两步地绕过挡在门前屏风。

    她有些好奇地问着身旁与她一样疾步行走的欢儿,“欢儿姐, 二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欢儿放缓脚步, 轻轻伏在喜儿耳边,“不是瞧这你与杨掌柜关系不错, 小姐想让你去说说价钱。”

    喜儿呵呵一笑, “原来是这般, 我当如何呢。”

    两人推开厚厚的锦帘,作揖,“奴婢参见小姐。”

    “喜儿来了?”婉转动听的声音仿若黄莺出谷,而声音的主人也是一位美妙佳人。

    “听闻你与杨掌柜关系不错。”她道。

    “奴婢与杨掌柜乃是同乡。”喜儿答道。

    “前朝诗人杜云桐的诗集……我记得是杨掌柜的镇店之宝,无论是几文钱——”少女咬咬牙,“几银钱也成,你替我将它取来,多讲讲价。”

    喜儿闻言止不住的惊讶——

    小姐这是将压箱底儿的俸禄都拿出来咯!

    虽说心里好奇得仿佛是猫儿在挠,可喜儿依旧乖巧地应是,“诺。”

    少女闻言才舒了口气,小心地嘱咐,“仔细着点儿。”她用眼神指了指正院的方向,“莫要让那位知晓了。”

    “二姑娘放心,喜儿最是小心不过了。”欢儿拍了拍喜儿的手,笑道。

    少女点了点头,有些焦急,“快些去吧。”

    喜儿作揖,“诺,奴婢告退。”

    厢房内

    “欢儿,如今是何年月了?”少女站在窗口,有些惆怅。

    欢儿添置了些炭火,笑道,“二姑娘糊涂了,今日是庚酉年菊月啊。”

    放下手,她呵了口气,“父亲呢?”她问。

    “老爷今日又被邀请参加宴会了。”欢儿拍了拍衣摆,扶着少女坐下,“二姑娘莫要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了,窗边寒着呢。”

    少女依言坐下,她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欢儿,“你可觉得我这般行事实乃怪哉?”

    欢儿垂头,“奴婢不敢,只是觉得小姐费了好些银两有些不值。”

    少女摇了摇头,“有何不值?大姐备受宠爱且尚有心计……我是挣不得的,倒不如寻个庇护,日子也好过些。”

    “可那是姑娘您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银两!”欢儿不禁出声。

    少女叹了口气,“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也是他们二房穷酸。

    少女自嘲般地想。

    虽说在这兴义已算得上大户人家,可那又和京城的世家大族们如何比得?

    单看虽是出自同族,嫡系却科举上榜,中举探花,贵为当今丞相;庶支却发配边疆,极南极北,贫瘠穷困,只能落个八品芝麻小官儿傍身。

    也许众人都被当今丞相的权势迷花了眼,谁人能想得到,当初嫡庶还在一家之时,他们家虽也是簪樱世家,却也不过是从四品的官罢了。

    ——想来若是京城的人家,随随便便就可拿出好几银钱吧。

    她又是叹了一口气,莫名有些嫉妒。

    不过嫉妒又能如何呢?

    讨了那人的欢心,寻个庇护方为上啊……

    这是一处不大的门户,几乎每一个院落里都是两人同享。

    喜儿搓了搓手,小跑着走出院府的大门。

    就在头顶的正上方,“禾府”两个大字印在匾额上,仿佛蒙了灰,有些暗沉沉的。

    前朝诗人杜云桐,甯和郡主最为喜爱的诗人。

    京城,右丞相府

    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

    兰侍妾有喜了。

    这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是……那是兰侍妾啊,前些日子刚被贬的兰侍妾啊!

    面上挂着喜悦的笑,安常静眼睁睁地目送着年迈的郎中离开前,手中的绢纱儿不知何时竟破了一个洞。

    心中不知已经问候了兰落全家几百遍,安常静冷哼一声,“回吧。”

    蓦地,前头冲来的一个黑影儿吓了安常静一跳,她拍拍胸脯,心中的怒气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长没长眼睛!”

    柔媚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和,“走个路都走不好,想打包回家了是吗?!”

    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安常静横眉立目,樱唇一张又准备说些什么,身旁的婳义适时地作了一揖,“奴婢该死,竟忘了禀告夫人大小姐的邀约,大小姐请夫人去含甯阁一叙。”

    安常静忽然冷静了下来,心中的火气就像被一盆水浇了,一丁点儿也燃烧不起来,“这次便饶了你。”她瞥了一眼婳义,“没有下次。”

    婳义垂首应是,“诺,多谢夫人。”

    婳义没有跟上去,只是原地盯着那个小丫头,低低地笑了一声,不明所以,轻飘飘地嘱咐一旁站着的看戏的几个粗使婆子,“发配了吧。”

    她又继续望着那个额头冒汗的小丫头,微微俯下身,一字一顿,“窑子里。”

    见那个小丫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轻笑,“胆儿肥了,翅膀硬了是吧。”啐了一下,“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有些人可以惹,有些人,不该惹。”她冰冷的手指拍了拍小丫头煞白的脸,“大夫人,你不是不可以惹。”

    眼看那个小丫头要惊叫出声,婳义瞥了一眼粗使婆子,几个婆子会意地死死捂住小丫头的嘴,用力压住她。

    小丫头后悔极了,流出眼泪,嘴里呜呜个不停,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婳义直起身子,一把拉住小丫头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来,“可是你记住了。”她压低嗓音,“郡主殿下……不能惹。”

    语罢,便轻嗤一声,加快脚步,跟上安常静。

    至于那个小丫头她是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呢。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惹。

    含甯阁,主院

    “娘亲。”锦甯含笑唤着,起身拉着安常静坐下,调侃道,“娘亲让女儿好等。”

    她还没有说出口,锦甯便推了一杯茶到她面前,“娘亲尝尝,临近冬日了,普洱最好不过。”

    安常静抿了一口茶,“果真不错。”顿了顿,她又道,“甯儿——”

    “娘亲。”再一次被柔和似水的嗓音打断,“娘亲也觉着不错?”

    她起身,将温热的普洱茶尽数倒进屋中花几上的富贵竹,“本宫倒觉得,哪怕普洱最是适合冬日,也不及大红袍得本宫心意。”

    “娘亲以为,本宫又为何独爱大红袍?”清雅柔软的嗓音无害极了。

    “大红袍……最是醇厚不过。”安常静扯出一抹笑。

    “娘亲此言差矣。”她眉眼秀丽,“本宫独爱大红袍,却只是因为,它是母树大红袍。”全天下最最尊贵的茶品。

    “若是它只是普通的大红袍。”她话锋一转,可杏眼却依旧弯弯,“那大红袍与本宫而言,也不过如普洱同样。”

    “可正因它是母树大红袍。”她唇角漂亮地上扬,“只要它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茶一天,那本宫便独爱大红袍一日。”

    她望向安常静,眸光浅浅,悠悠地漾着笑意,波光粼粼,“哪怕……世上除本宫外无一人爱饮大红袍。”

    她柔嫩修长的手在呆楞的安常静面前挥了挥,“娘亲,回神儿啦~”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淡淡的,美好依旧。

    安常静笑了笑,没由来的,心便静下来了,“甯儿所言极是。”

    锦甯新斟了一杯茶,仿佛刚才说不喜欢普洱的人不是她,“娘亲谬赞了。”她刮了刮茶面上的叶片儿,“不必担忧。”

    安常静微怔,有些急切,“甯儿的意思是……”

    锦甯抿了一口茶,眉目恬静,“娘亲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本宫在。”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