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西的画
司机信守承诺将宋辞放在了书店外的路口。
因为位于四环的老城区，所以这一片相对比较安静，到了晚上就没了什么行人。
为了吸引人，宋辞租了两层半的店面，将其改造成了一个复古的树屋。
里面外面同时上下联通，书店的正门在二楼，可以直接从外面的旋转扶梯走到裸露在外的树干上。
因为他还没有回来，所以门上“营业”的挂牌并没有取下。
透过树叶编织的纱帘，温暖的橘黄色吊灯投下一串细碎的光斑，仿古的树墩座椅和古木书桌上，趴着一个无精打采的长发少女。
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吊带连衣裙，耷拉的眼睛无所事事的打量着手中翻到一半的书本。
是她最喜欢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是宋辞辞！”
见到宋辞出现在门外，女孩嗖地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两颗幽绿的眼睛闪烁着奕奕神采，一点也看不见之前的消极模样了。
这就是他之前提到过的，他的书店的店员，也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家人，高智能仿生人少女，符兮。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不会真和那个坏女人约会到最后嘿嘿嘿了吧。”
符兮走到宋辞的面前，替他用力揉了揉肩膀，只是那力道上明显夹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痛的宋辞牙痒痒。
“没有。”
宋辞的眉头忽然一拧，牵扯嘴角想要用笑容掩饰尴尬，但是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后，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我和艾依纯已经……不可能了。”
符兮愣了一下，然后张大了嘴巴，随即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
“我早就说了，你还不信，在她和公司的人出现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一个坏女人，你看，我，你……是吧！”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宋辞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倚靠在墙角的吊篮上。
符兮走到门外将“营业”的标志牌取下，随即走入门内，从吧台下面拿出来了一幅油画。
“你今天好奇怪，怎么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符兮把那画举到宋辞的面前，宋辞睁眼打量着。
画的背景是一轮巨大的红月，前景则是一个头戴鸢尾花，身穿洁白连衣裙的少女微微倾身，明澈如一弯清泉的眼眸中透射出幸福的笑意。
因为是油画，在橘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哑光的色彩，更显别样的雅趣。
见宋辞的嘴角微微翘起，符兮的的眉头皱了起来，一面指着画中的女孩，一面盯着宋辞的眼睛。
“这又是谁？不会是你的新相好吧？”
宋辞顿了顿，随即露出神秘的笑容，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符兮即刻瞪大了眼睛。
里面满是沮丧的神情。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呀，作为一个有原则的机器人，符兮兮等宋辞辞分手已经等了好久了，谁能想到被另外一个看上去都没成年的小不点捷足先登了！”
“凭什么呀，明明是我陪在你的身边更多一点，你为什么……啊，这幅画会瞪人！”
说到一半符兮忽然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把画递到宋辞的手中。
“你看见没有，宋辞，它，这里面的这个小不点刚刚翻了个白眼，好吓人！”
宋辞从符兮手上接过油画，一瞬间，一股奇怪的情绪从画中传递了过来。
恍惚间，他看见画面中的路西菲尔德对他眨了眨眼睛。
红色的月光下，她的嘴唇轻微颤动，就像是在说“晚上好啊，宋辞先生”。
看来这并不是一幅简单的油画。
宋辞把画翻转，现在的他似乎并不知道正确使用它的方式，或许需要他喝下那魔药配方成为一位“密契师”以后才能理解它真正的用途。
“符兮。”
宋辞抬起头，轻轻呼唤着符兮的名字。
“啊？”
心不在焉的符兮疑惑地睁大眼睛。
“你帮我给老冯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弄到优质鳄鱼皮的途径，最好尽快帮我弄过一份，越快越好。”
“还有就是，帮我找一找星际互联网交易中心中有没有什么‘具有魔力的书页’，只要价格不是特别离谱，都可以作为候选。”
宋辞凝视着符兮的眼睛，看她镜子一样的瞳孔倒映出他眼睛里面遍布的血丝，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实在受不了了，现在得上楼补一会觉，这些事情就拜托了，等有空了我好好补偿你。”
作为仿生人的符兮不需要休息。
所以到了晚上她也一般只是躺在吊篮或者趴在椅子上发呆。
筛选信息、采集物品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见符兮点头，宋辞拿着画缓缓朝着阁楼的卧室走去，走到一半隐约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转身看见符兮鬼鬼祟祟地跟在他的身后，把一团带有蕾丝花纹布料似的东西藏到身后。
见自己夜袭的阴谋被识破，符兮尴尬又不失礼貌地露出半个笑容，随后小声嘀咕着。
“我还以为你的补偿就是让我和你一起，所以……我们能一起睡觉么？”
宋辞控制着脸部抽搐的肌肉，“不行。”
把门给反锁，再把油画挂在床头，匆匆冲洗一番后，宋辞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这一个晚上的经历简直比他前半辈子加起来还要精彩，他实在是太累了。
一夜无梦。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撒到木质地板的缝隙中，窗外被风吹拂的树叶飒飒作响，爬山虎的影子间隙里，小小的麻雀短暂停留，叽叽喳喳相互讨论着“早起的鸟儿为什么吃不到虫子”。
宋辞没有睡好，因为他是被一段仓促的声音给吵醒的。
昨天晚上他忘记关了那对讲机模拟器，以至于一大早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段噼里啪啦的嘈杂噪音。
他本来准备直接关掉，谁知道里面居然直接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女声。
音色偏幼，有些沙哑，所以显得低沉。
“我是夜诗怡，全体听命，立即撤退！”
“我们中了陷阱，这里的堕心者太多了，他们控制着畸变兽把我们包围了，所有还没有抵达目的地的作战单位立即撤退，把他们即将袭击的消息带回基地！”
“很好，他们被我欺骗了，现在我已经把大部分畸变兽引开了，不过我现在，咳咳，受伤……”
“同志们，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