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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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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四格格钻狗洞被带了个正着,上至福晋下至钮祜禄氏一个不落的被胤禛训斥。四格格被禁了足,身边的大小丫鬟及嬷嬷被换了个干净;钮祜禄氏教管不严罚俸禁足至正月;福晋久病缠身无力管家致使府中规矩散漫须得静养,正月里也不用进宫请安了,这些操心耗力的事情也不必过问好好养着就成。芙蓉没费一兵一卒就将送回去的权利拿了回来,第二日来给她请安的姐妹看她的眼神都格外亮堂。

    芙蓉哪里会不清楚她们心里的盘算?自然也少不了场面话“主子爷信重我让我打理家务,可妹妹们也都知道,八阿哥五格格还年幼,离不得人。等过段时间我把账本子和家务理顺了,还少不得妹妹们搭把手帮帮忙。”

    “姐姐客气了,但凡有用的着妹妹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耿雯月快言快语的说道“说句不恭敬的话,姐姐是不知道咱们府里的风气规矩都成什么样子了!”

    “可不是,福晋偏袒大福晋,由着她狐假虎威!新来的小丫头一个比一个有主意,都敢和主子顶嘴!”武格格皱着眉头说道“大福晋不像是个会理家的,这几个月的月例、份例不准时也就罢了,管事以次充好被逮住了交予她处理她竟也不予理会。”

    “虽说是要厉行节俭,可我们身边本就没几个丫头服侍,如今又被裁减了人员,自个儿住的院子都显得空旷了呢。”听见宋婠书也在述说对福晋和西林觉罗氏的不满,芙蓉略有些诧异后也不难理解她的心思,无子无宠,无权无势,本就是靠着那点子份例过日子,如今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消减了本就不多的利益,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呢。

    “妹妹们都是服侍爷的人,虽说要节俭但也不至于连身边服侍的人也要裁减了去。”芙蓉说道“这样吧,今年刚入宫的宫女数目众多,想来内务府里还有一些没有安置了去处的小宫女在等候吩咐。明后日报个数目给我,我报给内务府的人清点人数,等过了十五请妹妹们一并来挑一挑,若是不愿用新人,原先用的惯的丫头若愿意回来伺候便叫她们回来。”

    “姐姐做事一向周全,妹妹觉得如此甚好。”年氏轻悠悠的点了点头,她身边伺候的人比福晋院里的人都多,就算被裁减了几个也不会捉襟见肘,只是西林觉罗氏对她的态度令人不爽,这会儿众人声讨时便也点了头。

    芙蓉笑了笑,又听她们抱怨吐槽了大半个时辰才得了安生。

    葡萄扶着芙蓉回屋休息,边走边说“大福晋再怎么不对也是嫡出阿哥的福晋,小主们身为庶母这般议论未免有些过了吧?”

    “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石榴端着茶点进来“小主们既是庶母,大福晋再是嫡阿哥的福晋也是晚辈啊。”

    “就是这个道理。体更何况只我一人跟着爷出去享福,她们难免会新生嫉妒,听她们发发牢骚又有何不可。”芙蓉接过茶撇着浮沫说道“若说大福晋处事为人也却是欠缺了些,常言道母慈子孝,子孝母慈,既是庶母,本就干系不大,相互敬着又怎会不两厢安好?可惜她自持出身,又骄纵太过,早晚会败光大阿哥和耐心。”到时候夫妻不和无子无宠,想必她日后的处境只会比眼下的乌拉那拉氏更糟。

    “等过了午后叫大珠儿和小珠儿来帮我看账本子。”芙蓉放下茶盏说道“我这精力不比以往,膝下还有两个幼子要照顾,少不得需要帮忙的人。”

    “不如再请苏小主或耿小主帮忙?”石榴建议道。

    芙蓉略下沉吟“先等等,若是……还是武格格或宋格格吧。”

    她自个儿享了尽五个月的独宠,如今胤禛也回来了,旁人又那里还会做的住?即便胤禛放不下她,可自己总有身子不方便的时候——

    男人总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委屈了自己。(呵,男人==)

    西林觉罗氏的账本子记得杂乱,有些甚至是前几日匆匆忙忙补上去的,芙蓉好歹跟在胤禛身边耳濡目染过一段时间,可便是这样看着西林觉罗氏记的帐也免不了头痛——这件事情捅出去了顶多也就是乌拉那拉氏管教不力西林觉罗氏不擅理家罢了,胤禛教训的也教训过了,总不能再把乌拉那拉氏的脸皮摔在地上再踩上一脚。乌拉那拉氏搁在府里再怎么折腾只要不闹得四九城人尽皆知对外她就是胤禛的好福晋,那怕胤禛对她没了夫妻情份面子上该给的总不能少。

    但若要让芙蓉把亏空填上——又不是自己养的儿子娶的媳妇闹出来的亏空凭什么动她的体己私房?

    海兰珠见芙蓉发愁便道“这事儿还是得给大哥哥说明白才好下手。”

    芙蓉问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额娘虽是大阿哥的长辈但不过是侧室庶母,这事儿由我来口难免拿捏他的意思。可你得想好了,这事儿由你来说可就是把大福晋得罪死了,别看他们小夫妻眼下有些不合可日后未必没有相敬如宾亲厚恩爱的时候。”

    “自然是想好了的。”海兰珠说道“大哥哥只是为人和善但并非是不明是非之人,也不是那种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的脾性。我去给他说总比他事后知道要来的放心便宜(bianyi)。”

    芙蓉又说道“日后大福晋找你麻烦,耍手段害你你也不怕?”

    海兰珠笑了笑“退一万步讲,只要有阿玛在,我就是府上最尊贵的姑奶奶。更何况以大福晋的脾性,即便身边有什么人帮她出谋划策耍手段也不足为虑。”

    “这是为何?”芙蓉笑了。

    “她不得人心呢。”海兰珠指出西林觉罗氏最大的不足“且性子急躁。再然后;”

    “再然后还有额娘呢。”芙蓉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儿,摇了摇头“至少额娘在一日就决计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

    海兰珠红了脸,扑进了芙蓉怀里。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只要芙蓉活着一日,总不会让自个儿的儿女受了委屈。

    瑞安堂里,一个身穿水红色宫装罩着一件簇新的银红比甲、头戴嵌宝金簪腕上挂着玉镯儿的女子端来一盏血燕对坐立不安的西林觉罗氏说道“你愁什么?她不过是个侧福晋罢了,日后还不是得仰人鼻息,瞧你的脸色在这府上过日子。”

    这位无论是说话还是举止都轻浮的很的丫头就是被李嬷嬷和王嬷嬷三缄其口的柳枝儿了。

    “话虽如此了可李嬷嬷说的也不错。”西林觉罗氏无精打采的说道“阿玛如今在京城里就职,处处受人挟制,哪比得上远在扬州做盐政时来的自在。”更重要的是没有远在扬州时候的钱财权势。

    ——四九城里的格格太太们可不会像那些盐商家的小姐夫人那样爱捧着她。

    四九城里现如今还是更偏好阳光大气的姑娘呢,像西林觉罗氏这样和汉人女子相差无几的女孩儿并不很受长辈们的青睐。

    “咱们大爷二爷还在任上呢。”柳枝儿说道“大爷如今的官职虽比不上老爷当初的官职富裕可三十岁的四品大员也属罕见,咱们二爷官位虽低了些,可盐运司副使却是肥差。”

    见西林觉罗氏还是兴致缺缺,柳枝儿出了个主意“再过几日就是冬至了,府上怎么说也要办场小宴,您若是闲得无聊不如讨来这事儿玩玩?反正是公中出钱,大可让自个儿也乐呵乐呵。”

    “你说的也对。”西林觉罗氏有了精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公中出钱办好了全的也是我的面子。”

    “您这样想就对了。”柳枝儿笑道“尽管让东院的侧福晋给您忙去就是了,咱们嫡出的要用些东西,又不是为了自个儿,拿不出来的就让她自个儿想办法补上,岂不比自个儿劳心劳力的操办来的容易。”

    “就是这个道理儿。”西林觉罗氏笑了起来“走,收拾收拾去东院。”

    西林觉罗氏心情不错的换了身新做的衣裳,金线绣的牡丹花蕾在冬日的阳光下灼灼生辉,可惜她的好心情没维持到走出院子的大门就被匆匆而来满头急汗的弘晖打断——

    “爷这是从那里受了气跑来找我撒呢!”被扭着手腕拉回屋里的西林觉罗氏恼怒的说道“我可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解语花,这事儿你找后院赫舍里氏去!”

    “爷问你!侧额娘去园子后那段时间是你管的家,是也不是!”弘晖黑着脸,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

    西林觉罗氏低头揉着手腕并未察觉弘晖的神色,语气里带着一贯的骄矜“若不是承额娘爱重,又为了你,不然我才不会接手这等繁杂之事呢。”她的本意是为了弘晖和将来自己才接手了管家之事,可落在弘晖耳朵里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借着管家之权中饱私囊。

    弘晖怒急,骂道“好啊,好啊!西林觉罗氏真真是养出个好女儿!我平日里是缺了你吃喝还是短了你穿戴!你竟然敢拿公中的银子填自己的窟窿!”

    “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慌张在西林觉罗氏的脸上一闪而过,口不择言道“是林佳氏说的对不对?她居然真敢告状!?”

    “那是你的长辈!”弘晖气的心肝疼“礼义廉耻是被你喂狗了吗!公中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我怎么不能用了!”西林觉罗氏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在家里被娇惯坏了,想用什么想要什么家中的阿玛额娘断无拒绝的时候,兄弟姐姐又年长于她,对她不说百依百顺也是让着、宠着,一时间张口就给弘晖来了一句“我是你福晋,这里是我家,我在家里还要畏首畏尾看别人的脸色吗!?”

    “着府上委屈了你不成!?”弘晖大怒“便是庶母也是长辈!我的弟弟便是庶出也是你的小叔!你当我只知道你背着我克扣几位额娘的例份吗!?”

    “我没有!”西林觉罗氏抵死不认“厉行节俭是额娘点头同意过的事情,二爷等人那里只裁减了几个粗使的丫鬟太监罢了,该给的例份我一分没少!”

    “只裁减了几个?你怎么不直接把门锁上!?还留什么守门人!”

    “不可能!我明明吩咐过至少要留下四人在院里……”

    弘晖气的心梗怒呵到“身为长嫂为长不慈!贪妄自私目光短浅狭隘不仁简直愚不可及不堪为妇!”

    “你还想休了我不成!”西林觉罗氏蛮不讲理的推了弘晖一把“我是皇上钦赐给你的嫡福晋!你这辈子别想着能休了我!”

    “咚!”

    触不及防之下,弘晖的后脑勺狠狠撞在了身后那张面上镶嵌着珐琅花的榆木桌子上。

    “啊——!”伴着一声尖叫,西林觉罗氏看到赫舍里氏花容失色到惨白的脸。

    “快去请太医!”躲在一旁的柳枝儿此时才跳了出来“侧福晋以下犯上冲撞了大爷——”

    “快去前院!”被柳枝儿惊醒的赫舍里氏扭身推了一把身边的蕙草,眼睛瞪的好似一对铜铃直勾勾的看着西林觉罗氏冷笑着说道“你瞒不住的!”

    看着赫舍里氏犹如鬼火闪烁的眼睛,西林觉罗氏的嘴张开合上几个来回,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完了。

    这两个字在脑袋里一闪而过,紧接着西林觉罗氏也晕了过去。

    “福晋!”柳枝儿拿自个儿的身子给西林觉罗氏做了缓冲,闹出来的动静终于把李嬷嬷和王嬷嬷惊扰了过来,可这又有什么用?蕙草已经跑出了院子往前院去了,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知道,连带着弘晖的生母乌拉那拉氏也会知道……

    “先去请府医太医!”李嬷嬷指挥着大小丫鬟,她一巴掌扯开柳枝儿“别在这儿鬼哭狼嚎倒霉碍事!大爷身体不适你们两个还不把大爷抬到床上去!赫舍里侧福晋被吓到了还不送她回屋休息!把鼻烟壶拿来给福晋嗅嗅……”

    “呵,嬷嬷倒是会给福晋找补。”赫舍里氏盯着李嬷嬷的眼睛说道“也不知道福晋醒来后感不感嬷嬷的恩。”

    “侧福晋不必多心。”李嬷嬷眼光毒辣,视线落在赫舍里氏垂在小腹上的手“便是福晋不是福晋了,只要西林觉罗一族在日后再怎么艰难也绝不会落在地上。”

    赫舍里氏被李嬷嬷的眼神刺的索瑟,避开了李嬷嬷的眼睛,就连白皙的脸上也退去最后一丝血色。看着她不甘的被两个丫鬟送走,李嬷嬷顾不上喘口气对悠悠转醒的西林觉罗氏说道“福晋,事到如今就算不为了西林觉罗氏一族只为了老爷太太,您也只有诚信诚意的脱簪待罪这一条活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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