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拳头大有理

    出门我俩就打了一辆车，聂老板家的具体地址我说不清楚，但是有手机定位，一查“喜来登饭店”便一目了然。车上，冯佳凝还是摆着那副生人不可靠近的面孔，我也懒得和她搭话，就趁机睡了一会儿。

    人困极的时候，睡觉就是香，感觉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司机正等着我们付车费，冯佳凝似乎没事人一样推开车门就下去了。我心里那个气，这娘们也太不地道了，连个叫花子的钱都要算计。

    我问司机：“师傅，多少钱？”

    “二十五。”司机答道。

    这个数对我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商量着师傅能不能便宜点。师傅讲了一堆说辞之后，问我：“你说给多少？”

    当然是越少越好了，我颤颤巍巍地问道：“您看十块钱行不行？”

    司机一听立马炸毛了：“我看你小子是不是他妈的欠抽啊，这么远的路给十块钱？告诉你，本来还想给你免两块，现在一分都不能少！”说着把座位旁的扳手抄起来了。

    好汉不吃无理的亏，一看他要动手，我只好乖乖地拿出二十五块钱付了车费。下车后，冯佳凝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我说：“一个大男人怎么干什么事都磨磨唧唧的，就不能痛快点？”

    我兜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像她这种公职人员哪里能体会到劳动人民的辛苦。别的我可以不计较，动我钱财真的让我有些肝疼，就没给她好脸，让她回头给我报销车费，再不济也得是aa制。可人家理都不理我这茬，而是径步向饭店走去。好吧，对于这样的娘们毫无道理可讲。

    进了饭店，只有聂老板和小妮子在。聂老板见我带了人来，以为颜春兰委托所办之事有了着落，额头皱纹立减三分。一听我介绍冯佳凝的来头，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小妮子对我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我问聂老板：“聂哥，嫂子和乐乐呢？”聂老板说饭店不太平，怕孩子再有什么闪失，昨天把她们送丈母娘家里去了。

    我这边还和聂老板说着话，冯佳凝那里已经拿出罗盘，急不可耐地开始工作了。这个罗盘八棱八角，中间一个太极阴阳图，她用银针将中指扎出一滴鲜血，滴入阴阳图中，罗盘上的指针瞬时灵动起来，直指收银台后的财神位。冯佳凝快步上前，单手成印，厉声喝道：“大胆野鬼，竟敢躲藏于神像之后，还想为祸人间不成？快快现身，否则让你魂飞魄散！”

    她这一喝不要紧，给聂老板他们吓个够呛，纷纷躲在我的身后睁大眼睛看着财神位那里。片刻之后，只见财神像前莲花灯下，一个模糊的黑影飘落下来，由小变大逐渐清晰跪立显现于冯佳凝身前，正是那颜春兰。聂老板和小妮子头一回见到家中女鬼真身，吓得差点晕过去。

    未等冯佳凝开口，颜春兰哀苦之情溢于言表，先是将自己与小银匠的过往讲述一遍，然后两眼含泪跪求道：“请法师手下留情，老婆子滞留人间只是想再看一眼我那负心的小银匠和不争气的儿子，未曾加害他人，求法师开恩。”说完，跪在地上接连磕起了响头。

    一人一鬼，一老一少，平日里看惯了小孩给老人磕头，眼见着一个老太婆给小年青磕头，怎么看怎么别扭。颜春兰虽为女鬼，让聂老板一家破了些钱财，但也算未做出过出格之事，要是我早就让她起来了，可冯佳凝真是铁石心肠。她正色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途，人死魂灯灭，不管你有何遗愿，都不应该以鬼之身乱常人之事。你赶紧去城隍处报到请罪为好，不然休要怪我今天替天行道。”

    颜春兰见求饶不成，又说道：“法师，可曾听闻辽北颜家？”

    冯佳凝一脸狐疑：“颜世卿？”

    “正是祖上。”颜春兰说道。

    “听我师傅说过，颜家相术师承麻衣。世间人之万象,相由心生,麻衣相术看面相、手相、全身相，而颜家将相术与玄术相结合，尤其到了大唐颜世卿这一代，各方造诣登峰造极，成就了不少达官贵族，更是皇族贵戚的坐上宾客。即便是今日，颜家也风光得很，要说你是颜家的后人，落得如此这般田地，当我是三岁孩童？”冯佳凝并不相信。

    “家门之事，岂能儿戏！老婆子观你天中凹陷，印堂发黑，流年不利，必有凶灾，送你一卦，保你性命无忧，如何？”

    “哼！”冯佳凝并不理会。

    颜春兰脸色一变，缓缓起身，露出几分狰狞：“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看来小师父今天不打算放过我这个糟老太婆了？”

    冯佳凝别看外表柔弱，内心刚烈的很，并不含糊：“是又如何？”

    颜春兰从怀中掏出一根巴掌长银质拐杖，不知用了什么招法变成一米长短。她将拐杖往地面上重重地一磕，平静的饭店里，立马无风自起，阴气逼人。我一看气场不对，赶紧上前当起了和事老：“二位姑奶奶别动气，有什么不能好商量的，不行的话我再去找找小银匠，找到了问题就都解决了，你们看行吗？”

    谁知我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她俩异口同声地冲我怒吼：“滚！”尤其是颜春兰，乌黑的眼眶里透露出无尽的怨恨，很明显是在怪我把冯佳凝带了过来。

    好心当作驴肝肺，神仙打架，咱不跟着搀乎了。身后的聂老板尚有一口气撑着，小妮子则吓得早被过气去。这丫头平常咋咋呼呼的，没想到一动真格的，直接玩犊子了。我扯着聂老板，抱起小妮子退出了饭店。你们打你们的，我坐山观虎斗。

    我们刚退出饭店，就发现外面已经围了十几个人，一水的古代衙门制服，正躲在墙根下偷偷地向屋内张望。这年头，见义勇为的越来越少，看热闹的倒是越来越多。我刚想上去赶走他们，却发现黑小伙和白脸大叔也夹杂其中。这时，他们也发现了我，没等我说话，白脸大叔竖起了食指，示意我不要说话。

    旁的我不认识，这两位爷可是阴差啊，再看他们身后的十几个，脸色煞白，一看就不是阳间之人。我将小妮子交给聂老板，然后挨着身子过去，献媚地说道：“上次我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二位差官，敢问二位爷尊姓大名？”

    黑小伙脾气有些暴躁，不耐烦地说道：“本大爷王虎，这是我大哥赵龙，”又往旁边一指，“身边的这些是跟我们一起出来办案兄弟，要不要我给你一一介绍？”

    看他来者不善，我怕伤了聂老板他们，忙说道：“不必了，各位差官，你忙你们的，只是不要伤了老百姓就好。”

    赵龙低声说道：“放心，我们出来办案，非迫不得已，绝不伤及无辜。”我学着江湖规矩，双手抱拳：“谢谢诸位兄弟了。”

    王虎眼睛一瞟，显然看不上我：“谁他妈跟你是兄弟，滚远点，别耽误本大爷办案！”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要不是看他们不是阳间的人，我还真准备骂回去，可是人家跟冯佳凝一样拳头大有理，我还是继续认怂吧！